凌菲卻不以為意,扯著她往外走,
“帶你去個好地方!”
“這類鳥不拉屎的地界還可以有伎院?”
豆盧容音揚眉問。
“伎院?”
凌菲呲笑一聲,
“我去,豆盧娘子,想什么呢?你腦筋中的好地方就是伎院?”
豆盧容音臉面上一窘,冷這臉道,
“那你說去哪兒?”
凌菲輕輕彎唇,一對晶亮的眼睛里滿滿是狡詐的光彩,
“去了便知道!”
當(dāng)二人扒在一處屋頂上吹涼風(fēng)時,豆盧容音到處一望,但見腳底院落開闊,周圍全都是封閉的屋子,不禁蹙眉道,
“這便是你講的好地方?”
“噓!”
凌菲作了個噤聲的手勢,扯著豆盧容音攀附在屋檐下,但見院落內(nèi)四墻腳底兒,全都是看護之人,二人輕功非常好,身型一閃,便悄無音息自窗戶漂進。
屋中烏黑,一縷稻谷混著輕輕的濡濕的味兒撲面而來,借著窗子外微弱的月輝,但見空曠高健的屋兒內(nèi)四處全都是糧囤跟碼放齊整的糧袋。
二人走向前,把糧袋解開,里邊白花兒花兒的谷米瞬時淌出。
豆盧容音一驚,輕聲問說,
“這是官倉?”
凌菲蔑笑搖首,
“不,是城中糧商的私倉!”
“他們咋會有這樣多食糧?”
“多?”
凌菲寒眼冷澈,
“這還只是當(dāng)中一部分,齊陽城中有十多戶糧商,各個糧窖積滿,你說會有多少食糧?”
豆盧容音更加驚疑,
“他們屯糧想乘機抬高糧價?可是莫非他們不怕,逼急了難民,哄搶食糧?”
凌菲抓了一把秈米緊狠攥在手頭,聲音陰沉,
“因此、賈政才禁止流民進城!”
而城中的平頭百姓在他克制之中,保準(zhǔn)不會給餓死,不會造了反,僅是給榨干凈了罷了。
豆盧容音驟然瞠大了幾眼,
“你是說賈政跟這一些糧商暗中勾結(jié)?”
凌菲猛然把手頭的秈米一撒,冷聲道,
“有沒勾結(jié),瞧瞧便知!”
講完自窗戶子內(nèi)躍身而出,豆盧容音眼睛一沉,緊接其后出了糧窖。
月輝凄冷,夜幕晦暗,寧靜的齊陽城上邊,兩道背影在躍身飛跳,寒夜中如風(fēng)掠空而去。
齊陽官署是城中最高的建筑,門邊兩觥明燈寫著官字兒,分外醒目,凌菲二人愈過官署前堂,一路入了內(nèi)宅。
官署內(nèi)宅同驛館差不離,也是個兩進的院落,前院綠石鋪地,檐柱斑斕,窗戶破敝,倆倆三三的仆人守著遠門打盹,然卻入了之后宅,卻是另有洞天。
只隔著一道垂花兒門兒,后宅地鋪青玉,外邊寒風(fēng)凌洌,院中卻溫暖如春,木橋底湖水騰騰竄著熱汽,居然是打了下道引山間熱泉澧入湖。
雕刻精美的梨木曲檐下每隔一丈便鑲嵌著一枚巨大的寶珠,熠熠生光,如清月懸天。
湖面上淡微霧汽旋繞檐下,絢爛的珠光下,訴不完的奢靡堂皇!
跟整個破落殘敗的齊陽城相較,此地實在是未央宮仙境!
凌菲二人愈看愈驚!
前廳的燈亮著,家丁跟丫環(huán)進進出出的勞碌著,凌菲腳點廊頂,停在屋頂上,背后風(fēng)聲一響,豆盧容音和來。
伏在屋頂上,凌菲輕微微挪開一塊墻瓦,但見梨木雕梁下,滿桌珍饈……
桌邊十多個身著粉藍色窄襖的小丫環(huán)站旁邊侍奉,一中年婦女頭戴珠翠,在仆人的攙撫下坐在紅漆椅上,此刻門一響,賈政緩步走入。
婦女雙眼一掠,寬厚的唇瞬時一撇,嫌惡的道,
“快快去換了這一身衣裳,從哪翻出來的,望著便堵心!”
賈政步子一頓,垂頭瞧了瞧身上的官服,嘻嘻一笑,
“我不是和娘子講了嘛,中央朝廷派了個御史下來,我才必得裝裝模樣!”
婦女一揮胳膊,不耐心煩的道,
“脫了,不要礙我的眼!”
“是,我這便脫啦!”
賈政一邊陪著笑顏,一邊把補了幾個補丁的破敝朝袍脫了,隨手丟在一旁,只著了小衣坐在紅漆椅上,端起青玉酒杯,拱手道,
“娘子,我先干為敬!”
婦女不虞的神情輕輕一緩,嗔道,
“德性!”
講完又蹙起眉頭,怨道,
“咋忽然來個啥御史?全都是你,和中央朝廷要啥濟災(zāi)糧,來啦不應(yīng)當(dāng)來的,我瞧你怎辦?”
“噓!”
賈政趕緊道,
“娘子小點聲,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當(dāng)心有人窺聽!”
屋頂上正窺聽的二人,目光發(fā)麻,如利刃在夜幕中閃動。
“怕啥,這是在咱自己家里,你當(dāng)那一些護衛(wèi)全都是死人呀!”
賈政擱下酒杯,嘬著牙道,
“娘子有所不知,本年那一些刁民實在鬧的厲害,如我不上報,如果出了事兒,屆時上邊怪罪下來,我怎樣交待?本想著和中央朝廷要點食糧,隨意賞他們些許,要那一些刁民消停消停,哪里知圣上居然派了個御史過來!”
賈政口吻一頓,討好的笑說,
“娘子莫惱,等濟災(zāi)糧一到,分發(fā)給那一些難民,那啥御史也便乖巧回去了,在洛陽享福享慣了之人,怎受的了這兒的貧苦!”
婦女輕輕點頭,忽然漏出一縷奸笑,擠眉搞眼的輕聲道,
“告訴驛館的仆人,吃的用的全都不用太好!”
“娘子安心,我已所有都交待下去啦!”
賈政笑的的意。
婦女這才滿意的點了下頭,夾了一片牛肉放進口中,立馬又吐出,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拍,冷聲斥道,
“今天灶房是哪位管事兒,本娘子只吃牛舌,并且必要是才出生的牛,莫非不知道么?”
旁邊的小丫環(huán)立馬跪在地下驚詫的道,
“娘子息怒,才來的灶房采辦不知道規(guī)矩,婢女這便把他攆出去!”
“恩!”
婦女重重的點了下頭,面無神情的道,
“胳膊腿腳利索一點!”
“是!”
小丫環(huán)躬著身,垂頭出了門。
凌菲把瓦片合上,二人坐在屋頂上,一時默然無語。
“不好!”
凌菲低叫了聲,倉促起身,向著灶房的方位飛掠而去,然卻遲了步,二人找尋到灶房時,正看見倆家丁抬著一個人自側(cè)門而出,把手頭的尸體隨便的丟入了水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