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中,宜妃、符任、秦郡公,乃至是少康帝全都有片刻的怔愣,荀獲望著少女毅的面顏卻內心一片綿軟,她適才的話是怕少康帝怨他知情不報,為他開脫么?
原來他在她心頭也不是全然沒半分位置,這便足夠啦!
起身出列,在諸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下,荀獲跪在凌菲身邊,線條分明的面顏沉淡無波,聲音恭順且堅決,
“啟稟圣上,鄭凌菲乃末帥的屬下,末帥有責任替她承擔所有罪責,圣上如果責罰,末帥樂意所有替她領受!”
“元帥!”
凌菲怔了下,鏗然道,
“圣上,所有全都是小臣一人所為,和荀元帥無關,小臣異裝之事兒,元帥也并不知道,請圣上明鑒!”
符重本淡然的美顏上,眉頭不經意的蹙起,淡微垂眼,瞳孔深處落下一片暗影兒,剎那間多了二分寒意。
“呵!寡人還未張口,你們到先爭起來啦,寡人只問你知不知罪,何時講過要罰?”
少康帝沉淡的面顏一緩,忽然輕微微一笑,
“寡人適才的話還未講完,鄭凌菲雖然有欺君之罪,可前有上陣滅敵之功,后有改革官制之勞,今天寡人又許了重賞,因而便功過相抵,寡人便不追究啦!”
“圣上!”
一邊的宜妃面色一變,蛾眉緊蹙,急急張口。
“圣上!”
秦郡公起身打斷宜妃的話,給了宜妃一記眼色兒,垂下頭,不急不緩的道,
“鄭大人雖有功勞在先,可欺君之罪如果不追究,遺患無窮!”
宜妃心里頭一震,少康帝最忌后宮參政,適才是她操之過急了,得虧,給秦郡公及時攔下,未釀成大錯!眼尾掠了少康帝一眼,看他并沒在乎,才輕緩舒了口氣兒,方正體態(tài),靜觀其變。
少康帝像是很是贊成的淡微點頭,忽然目光一轉,望向秦郡公背后,張口道,
“虞公覺的此事兒應當怎樣處理?”
虞謙深切的雙眼一垂,起身屈身道,
“回圣上,微臣覺的侯爺所言極是!”
這一回秦郡公眼中反倒閃動過一縷驚異,和符任對望一眼,符任眼尾掃向配殿,二人立馬會意,不動音色的錯開目光,等著少康帝發(fā)話。
“啟稟圣上,小臣有話要說!”
左邊的席位上,秋凌霄忽然起身,歷來玩世不恭的臉面上此時一派沉重,
“凌菲他是嘉峪弟子,是我銀劍堂小師妹,有萬里城主親授青印,圣祖圣上當初賜嘉峪城500青印,曾許言,執(zhí)此青印者,妙箏堂弟子可入宮箏坊師父,銀劍堂弟子可從軍為把,深謀堂弟子可入朝為官。
凌菲她是銀劍堂弟子,從軍為把也無不可,并無欺君罔上之說,請圣上明鑒!”
秦郡公一愣,一記冷然的眼色掠過來,目含警告,秋凌霄卻徑直轉過頭去,視而不見。
少康帝望向凌菲,
“噢?卿家有嘉峪堂主親授青印?”
“是!”
凌菲應了聲,自袖帶中取出青印交于順祥,
“請圣上查視!”
少康帝自順祥手頭接過,細細查驗一通,面顏緩下,淡聲道,
“即是這樣,確無欺君之罪之說,今天又是佳節(jié)國宴,寡人便不窮究啦!”
“圣上!”
秦郡公向前一步,沉音道,
“即使欺君之罪可免,大元卻歷來沒女人為官的先例,鄭大人這大夫之位只怕已不適合。”
“是不適合!”
秋凌霄忽然出口,莞爾笑說,
“凌菲她外可驅敵,內可安政,今天又當著各國大使為大元全部女人爭回了臉面,小臣以為,大夫一職著實是屈才,應升為員外郎抑或侍郎才是!”
“凌霄!”
宜妃終究是忍耐不住,嚴聲斥道,
“不準胡言,還不回位坐下!”
秋凌霄好看的桃花眼微閃,嘲搞一笑,
“姑媽也同為女人,莫非也覺的女子不可以為官,也看不上女人?”
“放肆!”
秦郡公怒吃一聲,
“女人為官,你置綱常何在?皇妃跟前,豈容你大放厥詞,還不回位!”
“侯爺所言差矣”
諸人背后忽然傳來一聲清吃,卻是豆盧容音向前道,
“在我大祁,女人都可為官為把,而且分毫不遜于男人,莫非大元堂堂一大國卻這樣頑固守舊,還不如我大祁思想開化?”
秦郡公面顏一沉,冷聲道,
“此乃我大元國事兒,豈容外人插言,豆盧娘子是客,只須在一旁靜聽便可!”
“圣上、小臣以為女人為官也無不可。”
“圣上,微臣不敢茍同大人之言!”
“圣上……”
一時當中,殿中臣子齊刷刷出列向前諫言,贊成者有,反對者也有,眾說紛紜,爭的臉紅耳熱,不可開交。
“皇父!”
滿宮喧鬧中,符重忽然抬頭起來,殿中瞬時一靜,齊齊望向這一名久負盛名的大元皇太子,只聽他慢條斯理的道,
“凌菲雖然是女人,卻作了很多男人不可以為之事兒,我大元中央朝廷歷來奉行開明共融,才有今天,朝政清明。”
符重聲音一落,有贊成點頭者,也有迂腐頑固的微臣偷偷蹙眉,卻礙于符重的氣魄,不敢出言駁斥。
“啟稟圣上,小臣以為太子爺所言煞是,小臣同鄭大人同朝為官,共事兒不過月余,卻時時對鄭大人的獨特的觀點心生欽佩,況且科考制是鄭大人提出的,以后的實行也不可以沒鄭大人,還請圣上任人唯賢!”
他素來以公正出名,張口為凌菲講話,實令非常多人吃驚。
“恩!”
少康帝沉淡的面顏上瞧不出息怒,重重點頭,
“好啦,此事兒便到此為止,鄭凌菲功過相抵,寡人特準入朝參政,保留原職,大祁可行之事兒,我大元也無不可!張卿家不要令寡人灰心失望才是!”
“圣上……”秦郡公還想再反對,卻見少康帝揮了下手,
“寡人心意已定,卿家不用再多言,下去罷!”
“是!”
秦郡公沉音應了聲,屈身退下。
“臣謝主隆恩!”
凌菲伏地叩拜,抬首時,余光見符重正看過來,不禁的對著他挑了下眉,她自然知道少康帝為何這般的輕巧的放過了她,也忽然明白昨日夜間符重為何問她想不想要把面具摘掉,原來他早便已有部署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