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卻男人愈是壓制,心頭那股悸動愈是不受克制的瘋長,身子變的更為靈敏,獨獨少年過了最初的畏怕以后,好像非常享受,迎風(fēng)張臂,左右張望,沒片刻消停。
男子深抽了口氣兒,一把拉下凌菲的胳膊,把她緊狠摁在懷抱中,怒斥,
“再亂動,本湊合把你丟下去!”
凌菲肩頭縮了下,窘迫一笑,
“抱歉,忘掉了你在背后!”
男子喉中一口膻氣涌升上,半日,才冷著臉道,
“鄭凌菲,此回回來,你立馬給我滾歸家去!”
凌菲仰頭瞧了他一眼,而后看天,滿臉惆悵的道,
“如果一滾就可以滾歸家去,我全都滾了千百回啦!”
男子:
“……”
傍晚先前,一行人出了華陰地界,順著官道一路縱馬飛馳。
第一枚星子吊在上夜空時,綿長的古道依然一眼看不到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夜間只的在路邊的樹林中歇息。
為盡快趕到揚(yáng)郡,隊伍簡裝行軍,沒帳篷,沒鍋碗瓢兒盆,只在樹林中打了幾只野兔,支了火架在上邊烤。
凌菲把烤好的兔子肉遞與荀獲時,倆人同時記起上一回山上訓(xùn)練“野兔”復(fù)活的事兒,荀獲淡笑的望著她,問說,
“本把沒有帶銀錢,可以吃?”
頭一回見高冷的荀大元帥笑,凌菲瞬時受寵若驚,又把手向前一遞,
“不要客氣,談錢多傷革命情誼。
況且元帥還載了小人一路,著實是勞苦。”
荀獲嘴角輕輕一勾,接過兔子肉咬了一口,便聽她又道,
“回去再給也是一般的!”
“咳咳咳!”
荀獲嗆了一口,背過身去捂嘴低咳。
凌菲忙狗腿的向前給他一邊拍背,一邊關(guān)心的道,
“元帥,你沒有事兒吧!肉好吃亦不可以太急呀,不噎著亦會燙著的。”
荀獲抬手一擋,深抽了口氣兒,沉音道,
“鄭凌菲,你離我一丈外,不準(zhǔn)接近本元帥!”
“噢!”
凌菲訥訥應(yīng)了聲,緩慢噌到季明他們那一圈人中去了。
見凌菲過來,季明不動音色的向右一靠,給讓出一個人的位置來,又取了一只水囊擱地下。
凌菲湊過來對著火上的兔子肉一聞,道,
“等著,我去給你們找些好玩意兒!”
諸人不以為意,笑著揶揄,
“什么好玩意兒?莫非你在樹林中藏個女子?”
其他人齊刷刷隨著起哄,
“不要拿鄭老弟說笑了,嘴巴上還未長胡須呢,估摸女人都未碰過,呵呵!”
“看模樣柳兄碰過,講出來給弟兄們解解饞,樂呵樂呵!”
“去你這小子的!”
………
幾人嬉笑間,凌菲抱著一堆東西已返回,看上全都是些許山菜,還有菌子。
凌菲把山菜碾碎,跟菌子一同塞進(jìn)給挖空的野兔子肉中,從新架在火上烤,不一會,一縷好聞的清草香混著菌子香跟兔子肉的香味飄散出來,濃醇清鮮,勾的人食指大動。
先前拿凌菲說笑那個人先扯了一條腿下來,咬了一大口道,吐著熱汽道,
“好吃!沒有料到鄭老弟不僅武技高,這娘們家的活也有幾下子!”
季明一掌拍在他腦袋上,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兒!”
“呵呵!”
其他人早便已流口水,此刻一聽瞬時齊刷刷向前撕兔子肉,連里邊的青菜跟菌子也給一搶而空。
“這肉咋還有一縷香味?”
給稱做柳兄的人一邊狼吞虎咽一邊模糊問。
“啥香味?女人身上的香?”
“你他娘的可不可以不三句話離不開女人,想女人趕忙滾歸家去,抱著媳婦兒不要下炕頭!”
“我還未媳婦兒呢,抱你媳婦兒呀,你樂意么?”
男子們在一塊談著渾話,凌菲用心吃肉,時常隨著笑幾聲。
夜色已濃,星子寥寥,望眼望去四處是溝火跟圍著溝火吃酒玩笑之人,空氣中彌散著肉香跟酒香,寒風(fēng)都給熏暖,這一秒,凌菲居然覺的異常安心。
忽然一只大掌橫過來,遞到她臉前一酒囊,某人梗著頸子憨聲道,
“夜間冷,吃幾口暖暖身體好睡覺!”
凌菲望著季明呦嘻別扭的臉面,一把接過,仰頭吃了一大口,贊道,
“好酒!”
季明瞅她一眼,冷呵道,
“沒有見著過世面,10厘錢一大壺兌了水的酒可以好到哪里去?”
新兵蛋子經(jīng)常去山中賣貨的貨郎那兒偷摸買酒,只須別惹事兒,都尉歷來都是張一只眼閉一只眼。
凌菲斜眼瞠他,
“等著,等本少發(fā)達(dá)了請你吃1000兩一壺的!”
“吹牛!”
季明顯而易見不信。
凌菲笑笑不語,拿著酒囊又吃了一口,一縷唇,陶醉的嘆道,
“真真是好酒!”
遠(yuǎn)處,荀獲望著溝火出神,旁邊是他的倆近衛(wèi),亦不敢出聲兒,只默然烤肉、吃肉,給荀獲倒水。
聽見了遠(yuǎn)處嬉笑打鬧聲,荀獲抬眼看到凌菲正跟身旁人說啥,笑的前仰后合,一對細(xì)眼給火光映的清亮澄澈,如含了一汪湖水。
心頭莫明生了一縷煩躁,半日,終究是沉音吩咐道,
“去,把鄭凌菲叫來!”
近衛(wèi)承平忙領(lǐng)命而去,一會兒后,半大少年走過來,離的遠(yuǎn)遠(yuǎn)的便站住,笑著問說,
“元帥,你找我!”
“過來!”
荀獲頭未抬,淡聲道。
“元帥不是命令小人離你一丈遠(yuǎn),小人不敢抗命!”
荀獲赫然抬首,死死的看著她,
“鄭凌菲,你除卻貪錢耍小聰明,還會啥?”
凌菲靜悄悄的望著他,面色凜然,一指溝火,嚴(yán)肅的道,
“還會烤肉!”
“噗嗤!”
溝火旁的倆近衛(wèi)垂頭地笑出聲兒,抬眼看他們元帥面色難瞧,瞬時收了笑,眼觀鼻鼻觀心,作聾啞狀。
荀獲深抽了口氣兒,面色逐漸緩下來,呲笑一聲,
“好,過來烤!烤不好,不給銀錢!”
“遵令!”
因此,凌菲再一回成了荀大元帥的燒烤廚子。
諸人吃飽吃足,除卻守夜的兵卒,其他人都圍著溝火跟衣躺下,開始倆倆三三還有嬉笑講話的聲響,到了三更加時分,樹林中終究沉寂下來,唯有葉子沙沙聲響跟夜歸的林鳥縮在樹枝后新奇的望著這一幫不速之客。
秋末初冬,夜間寒涼,荀獲驟然驚醒,見守夜的兵卒正過來加柴,在他對邊,半大少年身體卷在一塊,表情安詳,睡的正熟。
“吵醒元帥啦?”
加柴的兵卒歉然問。
荀獲輕緩搖了一下頭,拾了根木柴握在手頭,囑咐道,
“你們?nèi)既ニ桑蟀胍刮襾硎兀 ?
兵卒一愣,還有一些猶疑,記起荀獲說一不二的脾性,方屈身道,
“謝元帥!”
講完,又鞠了一躬,才轉(zhuǎn)臉去了。
荀獲把火撩旺,脫下身上的斗篷蓋在小少年身上,望著少年在火光下波蕩的紅唇輕輕出神,好久,才驟然驚醒,赫然站立起,自水壺中倒了一捧冷水撲在臉面上,完全清醒來,從新坐在火燼堆邊,一直至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