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的城墻上,在火把熄滅的那一瞬間程泊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身后的是早就準(zhǔn)備好的投石器,所有人朝后退了一步。
投石器旁的士兵見此,心有靈犀一般在同一時間按下了手邊的開關(guān)。
“砰、砰、砰...”
聽著上方傳來的聲響,西臨軍不明所以,紛紛抬頭朝上看去。
在他們抬頭的那一刻,黑暗的天空突然出現(xiàn)了一抹光亮,那場景猶如天邊的晚霞,璀璨明亮,令人心馳神往。
而且那晚霞跟他們平?吹降牟灰粯,如今他們頭頂上的晚霞竟然還會動,而且速度極快,肯快就在夜空中留下一道燦爛的星軌,一直到碰到了前方的阻礙物才停下來。
一開始沒有光亮,沒有看到他們頭頂有東西,此時因為這道奇異的晚霞照著,倒是叫他們將頭頂?shù)臓顩r看了個清楚明白。
那似乎是...沙袋?
可是沙袋怎么會出現(xiàn)在他們頭頂上?
眾人想起方才聽到異響,頓時明白了這些沙袋是從哪里來的。
只聽有人嗤笑了一聲道:“什么神一樣的定北軍,我看他們就是一群傻子,竟然用沙袋來攻擊我們,我看啊給爺爺們撓癢癢還差不多。”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哄笑聲,不時聽到有人應(yīng)和那人的話。
可是事實當(dāng)真是如此嗎?
即便是從城墻上拋下來的沙袋,殺傷力頂了天也就能砸死一個人,定北軍真的會這么蠢?
當(dāng)然不是。
見是沙袋,所有人都沒有將其放在心上,甚至沒有去刻意的閃躲。
然而,就在他們低下頭又準(zhǔn)備去撞門的時候,頭頂他們所以為的晚霞已經(jīng)將沙袋燃燒殆盡,露出了沙袋里原本的東西。
漫天的沙子裹挾著足量的硫磺粉傾斜而下,等到又人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我去,這是什么東西?迷著我眼睛了,好疼啊!
“什么鬼東西?”
“哎,你們有沒有聞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什么奇怪的味道?沒有...阿嚏。”
底下瞬間陷入一片騷亂,行軍打仗最忌諱的就是騷亂,更何況是在夜襲的時候,就算他們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過隱瞞自己的行蹤,可是不打算隱瞞是一回事,被自己人嚷嚷的人盡皆知又是另外一回事。
前頭負(fù)責(zé)撞門的一隊人本來就被眼前鋼鐵一樣死活都撞不開的門煩得不行,此時聽到身后一片嘈雜,瞬間就火了。
忍不住轉(zhuǎn)身朝身后吼道:“你們?nèi)氯率裁矗瑳]事干的過來...”
話說到一半,所有人像是被點(diǎn)了啞穴似的張著口卻說不出話來,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看著身后,一雙雙眼睛卻猛地睜大了。
漆黑的眼底隱約可見一簇簇火光。
隨著眼底聚集的火光越來越多,已經(jīng)有人開始回過神來,朝著身后大喊:“閃開,快閃開!
“什么?”
環(huán)境太過嘈雜,根本就沒有人能聽清他們說了些什么,而這種嘈雜卻很好的掩蓋了火焰燃燒發(fā)出的聲音。
除了城墻上的人,只有城門的西臨軍望著身后宛如火焰山一般的火墻從頭頂降落。
一些人還在奮力呼喊,讓身后的人散開,可是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早就被嚇呆了,只是愣愣的張著口望著越來越近的頭頂?shù)幕饓Α?
這時,剛剛叫囂著眼睛疼的西臨士兵,忽然覺得頭頂有些熱,捂著那個已經(jīng)睜不開的左眼,疑惑地抬頭看去。
距離他咫尺的上方,一朵火花出現(xiàn)在他眼前,緊接著他就眼睜睜的看著那朵火花落入了他的眼底。
“啊......”
一聲聲慘叫忽然撕心裂肺的傳來,驚了他坐下的馬,過度的疼痛讓他根本挺不直身子,鉆心的疼痛不斷傳來,他抓緊手中的鬃毛想要以此穩(wěn)住身形。
結(jié)果沒想到激怒了本來就驚著了的馬,一個前蹄抬起就將他摔下了馬背。
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跌下馬,他清晰的聽到了身后傳來的骨頭斷掉的聲音,可是相比背后的疼痛,最折磨人的確是他的右眼。
如烈火入體,在焚燒他的靈魂一般,讓他忍不住在地上打起滾來,卻好死不死滾到了馬蹄下。
馬蹄落下直接踩在了那人的肚子上,他的身子如蝦子一般蜷縮起來,冷汗直流,卻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最終悄無聲息的死去。
周圍人目睹了他死去的全過程,心中一片膽寒,冷汗控制不住的流淌下來。
一個大活人就在瞬息之間沒了命,卻沒有人有余力去替他收尸,因為他們早已經(jīng)自顧不暇了。
一片片火光從頭頂話落,不定的落在他們的頭頂、胳膊上、腿上、騎著的馬身上...
原本還一片黑暗,一瞬間成為了人間煉獄,火光在他們之間肆虐燃燒,這其中有好多人,一開始并沒有被沾上火星,可是因為靠得太近了,來不及閃避早已經(jīng)沾染上。
此時他們在意識到,剛才看到的晚霞根本就不是什么晚霞,那是一支被過了火油的羽箭。
而那刺鼻難聞的味道就是程泊彥一早讓人混在沙袋里的硫磺粉。
硫磺粉本就易燃,再加上有明火,片刻就能被點(diǎn)燃,直接泛濫成一片火海,牢牢地套住了城下的聚集在一起的十萬西臨大軍。
上方,火箭不時飛過,直至射穿每一只投射出去的沙袋點(diǎn)燃里面的硫磺粉。
此時的騷亂已經(jīng)稱不上騷亂了,一片片被火燒身的慘叫從城墻下傳來。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現(xiàn)世報,剛才出口譏諷的那幾個人已經(jīng)變成了火人。
可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城墻上,程泊彥等人聽著底下火海中不時傳來的慘叫聲,臉上卻沒有半點(diǎn)幸災(zāi)樂禍。
雖然手法殘忍,但是他們不死死的就是他們,到時候若是城破,死的就是涂城無辜的百姓,死的就是他們身后北凌成千上萬的百姓。
所以即便很殘忍,但是沒有一個人同情他們。
對敵人的憐憫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火海肆虐燃燒,大片大片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明顯,剛剛趕到西臨軍駐扎后山的君穆卿等人望著那片滔天的火光,心里頓時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