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寒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按照他對自家妹妹的了解,每每在她不按常理出牌的時候,往往就意味著有些人要倒霉了。
原本并不期待甚至說是有些厭惡這場戰爭的君陌寒,此時卻忽然有些開始期待這場戰爭開始時候的模樣了。
前一段時間,他不是沒有聽到那些有關于君家少將軍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消息,只不過始終未曾親眼見過罷了。
不過想想也是,能夠讓爺爺放心將定北軍交到她的手里,卿兒的能力自然是無話可說的,或許這一戰對北凌、對定北軍、對君家又是一個新的里程碑。
君陌寒走出營帳,望著前方的城門,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距離涂城百里之外,古茶縣。
涂城地處偏僻,土地貧瘠,并不是個種莊稼的好地方,不過好在他貧瘠的土壤不適合莊稼生長卻養活了一種涂城獨有的茶樹——古茶。
這種茶入口清苦,回味卻帶著一絲絲甘甜,就像是涂城這個地方一樣,雖然生活困苦,可是百姓卻很淳樸待人親厚。
也正是因為山上的一片片古茶樹才能養育周圍這方圓百里內的百姓,因為世世代代靠著古茶樹而生,所以在靠近這片山腳的地方被人們稱之為古茶縣。
現在正值大好時節,山上一片片茂密的茶林,很好的遮掩了君穆卿一行人的蹤跡,讓人無法窺伺。
君穆卿和死刃的七只小隊從凌都一路抄小路而來,一路上緊趕慢趕終于在傍晚時分抵達了古茶縣。
原本他們是出發的最晚的一批人,可是因為坐下的馬匹加上抄小路的便捷,倒是比所有人都最先抵達,反倒是成了第一個趕到涂城的隊伍,大部隊最快也要明日清晨才能抵達。
不過這樣的方法也只適用于他們,若是換了大部隊,走小路非但不會有這種效果,而且只會拖累行程。
在這荒郊野嶺里,馬不停蹄的趕路,即便有神駒,可是他們終究是血肉凡胎也是會累的,每一個人臉上都多多少少的帶著一絲疲憊。
所以除了第一小隊在周圍巡視之外,所有人都坐在原地休息,靜待下一步的命令。
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周圍唯一的一顆不知道長了多少年的古樹早就被君穆卿占了,所有人望著古樹樹杈上不時飄過的黑色衣角,心里略微有些異樣的感覺。
趕了這么久的路,倒是沒在他們將軍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疲憊,整個人倒是跟往常一樣,波瀾不驚,不像他們似的。
最后眾人只能得出一個結論:不愧是將軍,無論什么時候都能保持最好的狀態,他們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啊。
樹梢上,君穆卿依靠著身后粗大的樹干閉目養神,一腿曲起,另一條腿自然而然的垂落下去,衣袍不時的隨著夜風飄蕩著。
其實君穆卿的狀態并不像死刃成員們想象的那么鎮靜,反而比起他們,她內心的波瀾起伏要更多,只不過習慣了掩飾自己的情緒,所以根本沒有人能夠透過表象看到她最真實的情緒而已。
在她為數不多的幾次來到涂城的經歷中,這一次應該算是最特別的,因為這一次她終于可以親手掀開當年那場戰爭背后的黑幕,親手為自己的父母還有萬千定北軍兒郎們報仇了。
不過,無一例外的是,不論哪一次,每次只要一踏上涂城的地界,她的內心總是起伏不定就是了。
夜風緩緩襲來,吹過山巔,帶來紛紛獨屬于古樹的茶香,讓君穆卿起伏不定的心稍稍安穩了一些。
又歇息了一會兒,直到月上中梢,君穆卿一直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了。
緊接著,一陣騷亂忽然從下面傳來,正在巡視的列虎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望著前方黑暗的山路,手中無聲無息的滑落一枚銀針,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第一小隊的人見此,也紛紛警惕起來。
只不過山里的夜晚太黑,周圍又沒有可以照明的東西,僅憑雙眼只能看到滿眼的黑暗,根本什么都看不出來。
正在列虎準備派人回去通知君穆卿的時候,一直待在不遠處吃草的馬匹忽然有了動作,嘴里還在咀嚼著,但是那雙大眼睛卻锃亮的朝著黑夜看去。
從馬匹的異樣舉動中,列虎似乎明白了什么,下一刻腳下一轉,閃身抓住了馬匹的韁繩,在他抓住韁繩的一剎那韁繩猛地繃緊。
若非他手上使勁攥著,只怕這馬早就飛奔出去了。
其他人見到這一幕,也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了,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忍俊不禁的看向臉色已經有些發黑的列虎。
有一個沒有憋住,直接笑了出來,“噗...”
若說剛才列虎的臉色只是有些發黑,那么這一刻簡直是黑的跟鍋底有的一拼了。
望著周圍一群聳動著肩膀的人,咬牙切齒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他不說還好,他一開口說話,聳動的肩膀的人笑得更厲害了,只不過鑒于不好明面上嘲笑自己的隊長,所以只能憋著,憋到最后腰都挺不直了。
秉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準則,列虎直接轉過臉去,不去看那一群讓他鬧心的人。
隨著遠處的騷動越來越大,列虎清晰地感受到手里拉著的韁繩被牽扯的力道也越來越大,眼看著再這么拉扯下去,他就牽不住了,只好抬起手來給他的寶馬順了順毛。
“紅兒乖啊,小黑馬上就來了,你作為一個女孩子要矜持一點,不要被人看輕了,要不等將來嫁過去,可是要吃虧的,乖啊。”
嘴里哄著,手下的力道也越發溫柔起來,最后不知道是被哄高興了,還是被順毛順的高興了,手里一直緊繃的韁繩終于放松了下來。
望著手里松弛的韁繩,列虎這才松了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身后目睹了這一切的人,笑得越發直不起腰來了。
不是沒有聽到身后傳來的動靜,但是列虎表示,他已經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絕對不承認自己是沒臉轉過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