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仇便自己去報,此時沒有能力,那就努力讓自己成長起來,等到你足夠強大,一切都不是問題,還有,在你未強大起來之前,不要向任何人泄露你的真實情緒,否則將會要了你的命”
這一刻,君穆卿感覺自己的腦子轟的一下瞬間炸裂開來,腦中嗡嗡作響,片刻也不能停歇。
她小時候...竟然真的見過凌絕,而且還對他說了這么多話,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這些事情在她腦子里一點記憶都沒有?
別說是記憶,就是只言片語都沒有留下,竟是忘得干干凈凈,就像這些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若非是親眼看見,只怕有人親口對她說出真相,她都不可能相信。
君穆卿不知道的是,那個時候她剛剛失去雙親,緊接著最疼愛自己的哥哥也因為自己墜落懸崖,接憧而至的打擊不斷降臨,便是一個成年人都承受不了,更不用說當時才只有六歲的她了。
所以那一段日子,她的腦中都是不清醒的,她刻意的將自己封閉起來,對于外界的任何事物都沒有感覺。
以至于在那段時間她根本就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些什么,所以自然也記不得這些。
而她和凌絕第一次見面便是在那個時候,但是她卻將這一切都忘記了,所以在她的記憶里,兩個人的初次見面是在她重新回到凌都之后。
知道了這些之后,君穆卿突然就明白了凌絕之前說過的那些話,雖然她依舊沒有想明白自己當初為何會將這些事情忘得干干凈凈,但是這并不妨礙她知道凌絕對自己產生的執念是從何而來的了。
可是知道了之后,她卻覺得有些頭疼,原本她只是以為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才讓凌絕對自己產生了那種心思,可是如今才發覺最先去招惹這人的竟然是她自己。
雖然準確的來說,那也算不上是什么招惹,可是不管怎么說,起因終究是出在自己身上。
不過是偶然的一次對話,卻讓凌絕足足記了八年。
八年,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八年?
她想,若是一句話能讓自己記上足足八年的話,那么說這話的主人對自己必定很重要,所以說對于凌絕來說只怕也不會有什么區別。
也許從一開始,凌絕并沒有那個意思,可是八年的等待,不管是為了什么,若是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記了八年的人,卻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想必心里應該是會難受的吧?
這般想著,君穆卿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了,即便是剛從沉睡中醒來,但是那雙星眸中卻是一片清明。
君穆卿一手撐著想要直起身來,可是卻忽然感覺另一側的手上很沉,似乎被什么東西壓著了妨礙了她的動作。
低頭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而她的手正被那雙大手緊緊握在手中。
意識到了什么,順著握在一起的雙手向上看去,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君穆卿面前,許是因為經常帶著面具的緣故,凌絕的臉色比起尋常人來說要偏白一點。
但就是因為他的臉色偏白才顯得雙眼下的沉重的烏青格外明顯,在那張俊美的容顏上平添了幾分憔悴。
這樣的凌絕讓君穆卿有些怔愣,這人一直在這里守著她嗎?
她有多久沒有感受過這種被人守著的滋味了?
好像自從父母離去,哥哥下落不明之后,每一個夜晚就只有她自己,再也沒有人會抱著哄她入睡,再也沒有人趴在她的床邊明明自己困得要死卻要先看著她睡著。
即便是最難抗的雨夜,每每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也只有她一個人,盡管她知道每到這個時候師父定會站在雪閣外的長廊上守著自己。
可是君穆卿知道,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師父對她來說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她的至親之外她最敬重的人,至于凌絕...
明明是和自己無親無故,可是自己說的話卻被這人記在心里八年,她從未有過這種感受,也不知道該作何回應。
在君穆卿愣神的時候,察覺到手中異樣的凌絕已經醒了,在看到床上微微坐起身的君穆卿時,凌絕的身子明顯有片刻的僵硬,可是也僅僅是片刻而已。
下一刻他便抱住了那個他心心念念了八年的人,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安心。
凌絕的動作很快,況且君穆卿事先也并沒有任何防備,所以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抱進了一個寬闊的胸膛中。
溫暖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君穆卿,讓她覺得安心的同時卻又有些不適應這樣的動作。
然而就在她剛要掙開的時候卻聽到了一聲呢喃。
“你還在,真好。”
哪聲呢喃明明就在她耳邊,但是她卻又覺得距離自己好遠好遠。
她清晰的感受到哪聲呢喃中顫抖的尾音,還有自己肩膀山不斷收緊的力道,君穆卿的動作就那么生生的停了下來,一聲‘真好’,似乎讓她瞬間喪失了所有的力氣,再也無力掙脫這個溫暖的懷抱。
在這個寂靜的夜晚,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抱著,感受著對方的存在,君穆卿的身子也從一開始的緊繃慢慢的放松下來。
也或許在潛意識里,君穆卿根本就不想掙開這個懷抱。
凌絕心里不安所以想要用這種辦法來讓自己安心,可是他不知道不安的何止他一人,與其說君穆卿是為了讓凌絕安心所以沒有反抗,不若說是她貪戀他的懷抱。
或者說是她貪戀這份久未感受過的溫暖。
自從長大之后,她便再也沒有這樣被一個人緊緊的抱在懷里過,雖然這樣極有可能讓凌絕誤會,可是她還是這么做了。
不曾擁有的時候不會去期待,可是一旦擁有之后,她卻很難親手將這份溫暖從自己身邊推開。
就這一次,君穆卿在心里對自己說,就讓她好好的放縱自己一次,一次就好。
過了許久之后,凌絕的心底的不安才終于平靜下來,雙手的力道也漸漸減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