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
君穆卿眼底神色一沉,心想著這塊令牌是不是之前慕玄見到過的那塊,聽到這個敏感的字眼整個人再沒有一動半步,收斂氣息,靜靜的站在原地聽著不時從前方傳來的聲音。
距離君穆卿所在的臺階不遠處有一張紅木雕花大床,跟尋常的床比,這紅木雕花大床足足能趟四五個人。
不過此時這張床上并沒有躺著四五個人,只有一男子懶懶的倚靠在床上,男子頭上帶著兜帽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在男子身前的地下跪著一人,那人低垂著頭,雙手平舉,在他手里則舉著一塊令牌。
但是顯然在他眼中珍貴至極是重中之重的令牌男子卻好似并沒有什么興趣,甚至撇都沒撇那人手中的令牌一眼,,只聽男子淡淡道:“你們遇上了什么人?”
聽男子提起這個,那人似是有些猶豫,“屬下...”
但是顯然男子的耐性并不是很好,淡淡的看了前面跪著的人一眼,“嗯?”
于是那人再也不敢有所期滿,聲音有些頹廢,道:“屬下并未看清來著是何人。”
‘呵。’
男子冷笑了一聲,意味不明的看著地上的人,“本尊還真不知道你們已經無能到這個地步了?連殺自己的人都不知道是誰,你還回來干什么?”
簡言之,你便是死在外面也理所應當。
對于男子的這番話,那人絲毫不敢接言,也不敢有絲毫的辯解,因為那本就是事實,他也根本無力反駁,一時之間整個人變得越發沉默起來。
雖說他心里有推測,可是到底是沒有證據證明他心底的猜想,而他深深的明白,在尊主這里是沒有‘猜測’二字可言的,若是這時他當真將自己心里的猜測說出來,只怕最后的結果也絕對好不到哪去,甚至有極大的可能情況遠遠比現在要糟糕的多。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說。
整個地下突然變得異常安靜,原本就壓抑的地底此時沒有了人說話的聲音變得越發讓人感覺啊壓抑起來。
君穆卿站在暗處,小心的隱藏著自己的存在,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地底是太過壓抑的原因,還是什么別的原因,她總是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被發現了似的。
若是長此以往下去,只怕她遲早就會被發現。
即便她隱藏的再好,可是耐不住這地底下實在是太過于安靜了,連一絲風聲都沒有,在這樣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自己可能就被發現了。
不過君穆卿的擔心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很快身前又有聲音傳來了。
“怎么,你當真打算一直這么跪在這里?看來當真是應了你們堂主的那一番話,你就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說著男子手一揮,一直被那人高舉過頭頂的令牌收了回來,“既然你即將是個死人了,那這枚令牌確實不應該繼續留在將死之人的手里。”
不知是手里的令牌沒有了徹底松力了,還是因為男子剛剛的那番話,地上的人原本高舉過頭頂的手瞬間放了下來,甚至直接砸到了地面上。
但是對于這些男子卻好似完全沒有察覺一般,剛剛還有些生氣的人,此時卻好像是個木樁子似的,直直的杵在那,了無生氣。
他想,也許尊主說得對,他就不應該回來,若不是堂主,只怕是他紙條小明也早就交代在那里了,此時他已經按照堂主的意思將令牌送了回來,也算是完成了堂主的交代。
既然如此...
男子似乎看穿了那人的心思,有些嫌棄的說道:“別這樣一副死氣沉沉的杵在本尊面前,若是想死,便死的遠遠的,別臟了本尊的眼。”
聽到這話,那人微微一怔,若是從任何一個人嘴里聽到這樣的話,他都有可能覺得對方并不像讓他死,只是在故意說反話罷了。
可是偏偏說這話的人是他的尊主,即便他見到尊主的次數很少,但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完全能明白尊主的意思,尊主他是真的希望自己去死,死的越遠越好。
也好,反正他的這條命本來就是撿回來的,如今令牌完好無損,他即便是死了也沒什么。
這般想著,那人緩緩站起身來,腳步緩慢卻堅定地朝著樓梯的方向而去,顯然是要按照男子剛才所說的話,準備死的遠遠的了。
男子看著他的動作并沒有開口阻止,此時他的手里正把玩著一枚令牌,不但沒有阻止他反而是饒有興致的看著那人離開,唇邊的笑容里多了一抹興趣。
君穆卿在聽到男子說的那句,‘若是想死,便死的遠遠的,別臟了本尊的眼’時,心中就感覺有些不妙,如今耳邊聽著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她甚至有些懷疑那人是不是早就知道還有另一個人在這里。
可是想想她又覺得那里有些不對,若是她早就被發現了的話,可是為何那人在發現她的時候卻不聲張,反而非要等到現在以這樣的方式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讓君穆卿再也無暇多想些什么,眸中閃過一抹狠厲,袖中的玉笛無聲無息的話落到掌心。
即便是馬上就會被發現,但是君穆卿卻沒有半點慌亂,整個人平靜的就好像是根本就不怕自己被發現似的。
她確實不怕自己被發現,只不過如此以來,一旦雙方交手,她就沒有就會再繼續探聽有關于那枚令牌的事情了。
也就是說她此次來到這里的目的怕是達不到了,想到這里,君穆卿眼底的神色也越發變得深沉起來。
那人原本是想著找個無人之地了解了自己,可是就在他走到臺階處的一瞬間卻突然有一道黑影迅速朝他襲來。
心中震驚這里竟然還有人的同時,那人動作也不慢,腳下一動身子瞬間便朝后退去,可是他終究是失了先機,注定不可能躲過這一擊。
那人似乎也已經意識到了這個事實,所以在他往后閃避的過程中,只是選擇盡量的避開身體的要害位置,而不是不切實際的想要全身而退。
人性就是如此,無論是良善之人還是那些大奸大惡之人,在面對生命受到威脅的那一刻,總是下意識的選擇避讓。
那是一種世間所有的人都會有的本能,在這個世上真正能夠從容赴死的人少之又少,而真正能夠在意外來臨之時選擇從容赴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那人明明剛才已經選擇了死亡,可是在危險來臨之際,卻依然下意識的選擇了閃避,可見這種本能時時刻刻都是存在的。
君穆卿的速度很快,從那人她對來人出手,到來人向后閃避撤退前后不過一瞬間的功夫,她便已經來到了那人面前。
顯然那人也沒有想到來人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震驚之余他卻已經來不及避開了,君穆卿的玉笛直接戳中了他的腹部。
那人原本還在想著為何沒有痛意傳來,似乎來人用的武器并不是刀劍一類的,可是下一刻他卻瞬間疼的整個人直接蜷縮了起來。
一陣劇痛從腹中傳來,那種讓他感覺他的五臟六腑像是瞬間被移了位似的,那種疼痛比起被刀劍砍傷的疼痛更甚之不知多少倍。
他原本就有些發白的臉色瞬間沒有了半點血色,嘴唇的位置更是有些白的發青,額上冷汗直流,此時他連張一張嘴的力氣都沒有更別提開口說話了。
其實他想的沒錯,此時他的五臟六腑確實是已經移了位,這也是為什么他痛到來張嘴的力氣都沒有的主要原因。
君穆卿的余地雖然不能深入他的體內,但是她卻可以將內力通過玉笛打入他的體內,進而由她的內力控制著讓他的五臟六腑受損。
她的內力與修習別的內功心法的人微微有些不同,若是她愿意她的內力便是治療內傷的良藥,若是她不愿意被她的內力注入體內的人,最后的下場只可能是五臟俱損而死。
而且在死之前,還會享受從體內傳來的一陣陣的喊來給你之氣。
剛剛那人還只是蜷縮著身子絲毫沒有動彈,但是此時他的身子卻開始微微顫抖起來,顯然是已經感受到了從體內散發的冰寒之氣,顯而易見他根本就扛不住這種寒氣。
一擊得手之后,君穆卿并沒有再次出手,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那蜷縮著身子恨不得整個人都縮起來的人。
當然她不是看到這人這個樣子不忍再出手,而是因為已經不需要了,別看這人現在還活著,光是五臟俱損的傷勢便夠他受的了,而且她的寒冰勁氣可不是誰都能受得了的。
多則一盞茶,少則一炷香的時間,這人必死無疑。
紅木雕花大床上的男子一手拄著腦袋真個人斜躺在床上,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怎么?不是都決定去死了,為何還要躲呢?原本想著替你尋了個不用自己動手的法子,誰曾想你竟是不愿意要,難道就非要自己動手不可嗎?”
一副看戲的模樣,語氣之中皆是不滿之意,好像面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的下屬而是自己的仇人似的。
男子的話讓那人知道,他家尊主怕是早就知道了那里有人,可是沒有吐露分號的原因,竟然是因為...要給他尋一個不必自己動手的人嗎?
想想自己剛才的行為,那人心中也不禁覺得有些差異,明明已經決定好了選擇,為何在剛才那一刻他的反應不是主動迎上前去反而是逃避呢?
雖然方才君穆卿的視線一直放在被她打傷的人身上,可是她一刻也不曾忘記這里還有另一個人,而且她明白眼前的這一個只不過是一個小角色,真正難對付的人是斜躺在床上的那個人。
不過即便是如此,聽到男子如此淡漠的一句話,君穆卿還是忍不住偏頭看了對方一眼。
如此淡然的語氣,如此涼薄的話,可見這人是真的絲毫都不在意那人的生死。
在天元大陸,無論是四國還是江湖上,當真是很好的詮釋了那句,‘人命如草芥。’
察覺到君穆卿的目光,男子微微轉頭看向君穆卿,道:“怎么?觀閣下神色,難道閣下此時要告訴本尊,方才閣下的所作所為只不過是一時失手?”
君穆卿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自然不是。”
若她一開始便不想要這人的性命,那她一開始便不會出手。
那人此時不只是聽到沒有直接了還是想通了,原本整個彎下去的身子卻微微有些放松了,不過這種放松顯然不是因為疼痛有所減輕的原因。
因為在下一秒,君穆卿便看著原本還能站著的人直直的朝地上倒了下去,那雙本就無神的眼中更是充滿了死寂之色。
這人活不了了。
君穆卿深知一個人若是徹底的沒了想要活下去的欲望,那么即便是再輕的傷也能迅速讓他走向死亡。
原本她給他預計的最少也要一炷香的時間這人才會死亡,可是此時連半炷香的時間都不見得能有,這人便咽了氣。
看了一眼那人已經合上的眼簾,君穆卿便轉過了視線,直至刊行那紅木雕花大床上的男人。
那男人此時正在看著她旁邊那人的尸體,眸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也不是因為這人死在這里臟了他的眼的緣故。
畢竟她剛剛可是親耳聽到這人說讓他死的遠一點,別臟了他的眼。
即便是收回了目光,男子眼中的厭惡也沒有完全斂去,只不過是稍稍但了一些而已。
那男子看了一眼君穆卿右手握著的玉笛,淡淡道:“雪谷什么時候也愿意插手武林城內的事情了,本尊說的可對,雪少主?”
對于對方能認出自己來,君穆卿并不覺得意外,即便是這些年來她出谷的日子再少可也還是有的,而且前一段時間魂羅幫一夜之間被滅之時鬧得人心惶惶,君穆卿并沒有覺得自己做的萬無一失,即便當時沒有人察覺,時候被人得知也不奇怪。
不過此時的君穆卿顯然并不想回答男子的問題,此時的她的目光正就能進的盯著男子的手。
更確切的說是男子手上把玩著的那一枚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