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才是最讓她感覺奇怪的,既然此地平日里并沒有什么人來,那么問題來了,宮門前蘇離突然離開,為什么會到這里來?
也或許這里并不是他的目的地,只是路過?
可是就算是路過,那他中途突然離開,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按照慕言所說,一直跟在蘇離身邊的那個子熙似乎并沒有發現他自己被跟蹤了,一路上也并沒有帶著慕言他們兜圈子,而是直接朝著城南而來,目的地很明確。
一路上也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對的地方,只是他們的人跟著跟著眼前的人突然就消失了。
按理說,身為一國丞相身邊的人必然不會是沒有腦子的人,而且能讓蘇離帶在身邊來到北凌的人,必然是蘇離相信的人。
那么既然如此,子熙不可能不明白,他一個從西臨來的人,行蹤必然會受到整個北凌的密切關注,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對于自己的行蹤卻絲毫不掩飾。
不知道是不在意還是...根本就不需要在意。
想到后一種情況,君穆卿心里突然一沉。
從知道西臨丞相要來北凌的那一天開始,她的心里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而從見到蘇離本人的那一刻開始這種感覺便更甚。
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對蘇離從一開始的處處防備,到如今已經能和平相處了。
從蘇離來到北凌以后,這些日子里所發生的點點滴滴漸漸從君穆卿腦海中閃過。
醉生樓里滴水不漏的談話、坊市上毫不在意路邊攤的親和感、馬車里的細心贈茶、朝堂上的不避而談……
種種種種,再到今日原本說是在宮外等她卻突然離去。
明明不過就是正常的交談相處,她與蘇離也只能算得上是點頭之交,可就是在這樣及其平常的相處之中,不經意之間就能讓別人對自己降低防備。
蘇離當真是一個可怕的人,這樣的人若是生在她的前世的話絕對算的上是一個資深的心理學家。
或許若是他是一個罪犯的話,那必然是一個讓警察非常頭痛的犯罪分子。
今日若不是子熙的‘憑空消失’,只怕她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反應過來。
想到這些日子以來蘇離所有看似無意的舉動,或許都是有著不為人知的目的,君穆卿眉心微皺。
若不是當初是自己主動去的醉生樓,只怕現在她都要以為從最開始的這一切全部都是蘇離一手安排的了。
想到這里,君穆卿忽然想到一件事。
當初雖然是她得知了蘇離的行蹤之后,主動去的醉生樓,可是蘇離卻在第一時刻就發現了她的氣息,甚至邀請她進去一敘。
當時蘇離手握茶盞坐在桌邊那一臉閑適的模樣還歷歷在目,那個時辰,對于奔波了一路來的蘇離來說早就應該休息了,可是他卻衣衫整齊的坐在桌邊喝茶。
明顯就是在等人,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他就料定了自己回去,或許從一開始他就算計好了一切。
不!
或許從這人來到北凌之前就算計好了之后的一切。
今日子熙突然‘憑空消失’一事,突然讓君穆卿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這種感覺就跟當初自己剛到醉生樓就被蘇離發現時的那種感覺一樣。
當時她確定自己并未泄露半分氣息,就算是武功高于她的人也不可能輕易發現,可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卻被蘇離發現了。
當初沒覺得有什么,可是如今想來卻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對,還有一點就是,迄今為止,她似乎從未察覺到蘇離身上有內力。
除非是內力高出她很多的人,她才會察覺不到那人身上的內力波動,否則即便是內力高過與自己也不可能察覺不到半點波動。
但是在蘇離的身上,自始至終,她都從未察覺到他有內力,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蘇離真的沒有內力一樣。
除了蘇離真的沒有內力之外,還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的內功修為確實遠遠超過自己。
玄冰心經在所有的內功修習心法之中已經算得上是極快的了,能與之匹敵的心法少之又少,但是即便是蘇離所修煉的內功心法能夠與玄冰心境所匹敵,那按照他如今的年齡來說,內力也不可能達到那種返璞歸真的程度。
當然除了這兩種可能,還有第三種可能,那就是——傳功。
傳聞中若是一個人將自己的功力傳到另一個人身上,也可以快速提升實力,可是這種可能在最開始就被君穆卿排除在外了。
倒不是因為覺得這只是一個傳聞不可信的緣故,她知道這種傳功的方法確確實實是存在的,可是若是通過這種方法來提升內力,所要付出的代價卻是極大的。
師父曾經告訴過她,非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沒有人會選擇用這種方法,因為傳功異常兇險。
無論是傳功之人還是被傳功之人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而且這種方法雖然能夠讓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功力得到提升,但是弊端也很多。
至少如今,她并沒有在蘇離身上發現過傳功之后會產生的弊端。
既然如此,反倒是第一種的可能性最大了。
蘇離他...沒有武功。
“呵~~~”
不知道為什么,當這個想法在自己的腦海中閃現的時候,君穆卿莫名的有點想笑。
其實君穆卿的直覺是對的,蘇離并非沒有武功,而她之所以感受不到蘇離身上有休習內功的痕跡,也并非是她所想的那樣,而是另有原因。
望著眼前這片略微有些荒涼的地方,君穆卿和慕舞兩人又在周邊搜尋了一圈,結果發現這里并沒有任何異常,也沒有被任何人動過手腳的痕跡。
慕舞似是不死心,又尋了好幾遍,可惜最后卻是一樣的結果,沒有發現半點可疑的地方,“還真是奇了怪了,這青天白日里,難道還能見鬼了不成?”
“鬼?”君穆卿嗤笑了一聲,“若是鬼就好了,只怕這兩人比鬼要難纏多了!
“.......”
距離兩人不遠處的地方,子熙正隱在暗處,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這位還真不愧是跟他家相爺是...額~~~
心思果然非常人所及,洞察力驚人,若不是相爺提醒,讓他來這里將一開始布下的幻陣撤了,此時只怕早就被這位發現了。
若真是被這位發現了,他們倒也不會有什么大的損失,只是...少不了會多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罷了。
如今在這多事之秋,能少一事還是少一事吧。
又看了一眼前方不遠處的兩人,子熙這才離開,臨走之時,手腕一動,似是將什么東西收了回來,然后整個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同一時刻,原本正注視著前方的君穆卿視線突然一轉,看向身前不遠處的一顆粗壯的楊樹。
跟在君穆卿身旁的慕舞見此,神色一變,順著自己主子的視線朝著那顆楊樹望去。
然而看了半天,慕舞卻并未發現任何異樣,正在她準備過去查看一番的時候,君穆卿忽然開口了。
“這青天白日里確實是沒有鬼的,可是卻不代表沒有藏頭藏尾的小人!
藏頭藏尾的小人?
慕舞不明就里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主子的意思是說有人在偷窺?
而那人就在那顆楊樹后面,可是她對此竟然絲毫不知,慕舞心中一凜,眼看下一秒就要出手了,結果卻聽到那顆樹后面傳來一陣低笑。
沙啞的聲音并不好聽,可是此時聽到那低沉壓抑的笑聲,竟然讓慕舞升不起半點反抗之心。
緊接著她便看到一個修長挺拔身穿黑色錦袍的人緩緩從那棵樹后面走了出來,“雪少主說笑了,本閣主并不是有意偷聽二位之間的對話,只不過是恰巧路經此地而已!
在看到那人臉上帶著的黑鐵面具的時候,慕舞已經猜到了來人的身份——暗閣閣主。
“是不是說笑帝閣主心里清楚,至于到底是不是巧合,只有帝閣主自己知道了!
聽著這毫不客氣的話,帝斬卻絲毫不放在心上,“自然是巧合,本閣主只不過是來尋人,尋到此處,那人消失不見了,恰巧在這里看到了雪少主!
“尋人?”君穆卿眉梢一挑,意味不明的看著眼前不斷靠近的男子,“雪某倒是不知,什么時候暗閣閣主這么閑了,或者說到底是什么人能讓帝閣主親自來尋?”
帝斬在君穆卿身前一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注視著近在咫尺的人,一字一句道:“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人。”
“哦?既然如此,帝閣主還是繼續去尋人的好,免得耽誤了尋人的時間!
君穆卿望著帝斬,然而帝斬卻并未再開口,只是淡淡的注視著她。
他確實是來尋人的,只不過他要尋的人,如今就在他眼前,自然不需要再去別處尋找,若是他真的離開了這里才是真的耽誤了時間。
不知為什么,自從這人從宮里離開,他的沒有一刻能靜下心來,彷佛他的心也跟著那人離開了。
無奈他只能這種方式出現在他面前,因為或許只有這樣,這人才不會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下意識地逃避。
他先是去了君府,他本無意偷聽他們主仆之間的對話,可是最終還是知道了,后來這人離開,他便一直尾隨著這人來到了此處。
見帝斬久久沒有要離開的跡象,君穆卿忍不住看向身前站著的男子,只見男子一襲黑色錦袍身姿挺拔的站在自己面前。
自從上次武林成一別,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位帝閣主了,雖然自己還欠著眼前人一個承諾,但是她以為自上次一別,便不會再相見了。
可是沒想到竟然能在凌都看到這位帝閣主,君穆卿忽然想起剛才面前之人曾經說過的那句話,他說他是來尋人的。
尋人?
有什么人需要他親自來尋,還是來凌都尋,難道說他是來找自己兌現承諾的?
可是想想君穆卿卻又覺得不對,帝斬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既然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又怎么可能來凌都尋自己呢。
想來他剛才所說的尋人應該指的是別人,而且她觀他方才所說尋人的時候神情不似作假,而且她也并不認為他堂堂一個暗閣閣主會因為這樣的一件小事來騙自己。
見帝斬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并未開口說話,君穆卿正要開口,卻忽然聽身旁穿來一聲厲喝,“什么人?出來!
說話的人正是慕舞,此時慕舞正注視著剛才帝斬藏身的那顆樹后,君穆卿也朝著那邊看去。
在看到那里正是某人方才走出來的地方,回頭看了帝斬一眼,那眼神彷佛是再說,“原來偷窺這種事情在暗閣竟然是有傳承的。”
只是自己方才竟然沒有發現那里竟然還有人,或許是突然在此地看到帝斬太過于震驚,所以一時間直接忽略了那里還有別人存在。
她就說,帝斬好歹也是暗閣閣主,出門在外身邊怎么可能一個人都沒帶。
然而接下來帝斬的話,卻讓君穆卿知道,他還真的就是自己一個人出來的。
“不是暗閣的人!
不是暗閣的人,那是誰?
難道說是蘇離身邊的人。
從慕舞方才喊了那一聲之后,前方便有一個人影緩緩出現在了三個人面前,只是一開始這人一直都是低著頭的,那人直至快要走到君穆卿面前,君穆卿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誰。
“云深?你怎么會在這里。”
來人一身黑色勁裝,看著很是干練,讓人感覺很是舒爽,此人正是云渺身邊的人,和云生一樣都是自小便待在云渺身邊的人。
她上次去云渺那里并未見到云深,想來應該是當時有事出去了,可是...云深為何突然出現在凌都。
慕舞顯然是認識云深的,在看清來者是之后,便收起了手中的鞭子,朝著云深的方向微微點了點頭。
站在一旁的帝斬見此,這才正眼打量了幾眼面前站著的人。
姓云?有是君陌寒熟悉的人,難道是云渺的人?
云深朝著慕舞點了點頭之后,抱拳道:“云深是奉公子之命來給您送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