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靜下心來,君穆卿才察覺到方才那人的種種舉動都帶著一股刻意感,刻意的讓她注意到他的存在,刻意將她帶到這里,刻意...
不管那人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讓君穆卿不得不承認的是如果沒有那個黑衣人的話,她要找到這個地方確實要費一番功夫。
君穆卿望著面前的擎天柱,整個柱身皆由白色的大理石雕刻而成,其上繁復密集的紋路,給人一種帶著圣潔光環的神秘感。
白色擎天柱上所刻的花紋,她在這個地宮中見過不少類似的,倒是符合這個地宮內的建筑風格。
不過說起來,這個地宮好像幾乎所有的東西上面都刻著各種各樣的花紋,樣式繁多,甚至就連墻壁周圍的邊邊角角都沒有忽略。
鮮為人知的前朝地宮、迷宮一般的宮殿位置、處處復雜神秘的花紋,以及那處椅子上獨特的紋路...
這么看起來,這里當真是處處都充滿著秘密,或者說是前朝有很多秘密,那個曾經古老而神秘的古國到底在這時間留下了怎么怎樣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里應該就是另一處出口了。”
低沉沙啞的聲音自君穆卿身后傳來,身披黑色斗篷的帝斬緩緩走至擎天柱面前。
在看到君穆卿手中握著的那一管玉笛之時,眼底忽然閃過一道光,然而那道微弱的光很快就沉寂消失在眼底,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君穆卿淡淡的嗯了一聲,剛才的發生的一切還歷歷在目,盡管她并不能確定這是不是這處地宮中唯一的出口。
然而眼前的這條路,對她來講確實是最需要的,不管剛才那人到底是抱著怎樣的目的將她引到這里,她都別無選擇。
因為她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去尋早另外的可能存在的出口,而且按照地宮中中復雜的路線她不敢保證若是她離開這里,之后是否還會找到這條路。
靜默半晌之后,君穆卿還是決定從這條路先出去。
這個地宮的范圍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短時間內根本不能在這里找到她想要的東西,也或許她已經找到了那枚拓印的令牌與這里的關系了。
眼下當務之急還是盡快從中這里出去要緊。
她突然掉到這個地宮里,也不知道慕語她們怎么樣了,而且她離開凌都數日,若是繼續被困在這里,時間一長,凌云祈恐怕就會發現她根本不在凌都。
君穆卿轉身看向帝斬,“帝閣主可要與雪某一同出去?”
帝斬看著身旁忽然轉過身來的某人,沒有說話。
盡管聽起來君陌寒的語氣很是委婉客氣,似乎在詢問他的意見,但是這只是表象罷了。
注視著眼前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帝斬清晰的感受到其中隱藏的不容拒絕,這人絕對不會讓他留在這里,不管是為了什么。
他潛意識里絕對若是自己拒絕,這人怕是毫不猶豫就會跟他動手,他深信這人絕對不會因為自己上次幫了他就手下留情。
帝斬將是視線從君穆卿身上收回來,并沒有回答她剛才的問題,但是下一刻他卻用自己的行動表明了他的態度。
回想起剛才那黑衣人離開時的動作,帝斬足尖一點,整個人朝著前面的擎天柱而去,下一秒他穩穩的踩在剛才那個黑衣人在柱子上借力的位置。
抬頭望去,果在他上方一米處的位置初夏了一處石階踏板,帝斬毫不猶豫的站了上去,一階接著一階,很快就上到了離地面好幾米遠的位置。
君穆卿站在下面望著擎天柱上不斷向上飛躍的人影,雖然眼前的這一幕正是她所希望的,但是她依舊怔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帝斬如此干脆的就離開了。
甚至如此放心的將整個后背暴露在她面前,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會在后面動什么手腳,不過她確實不會做那等小人行徑的事。
上方帝斬已經距離君穆卿有好幾丈高了,君穆卿將心中的疑問暫時放下,順著帝斬剛才走過的路,一步一步遠離了這個地宮。
潔白如玉的擎天柱上,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一前一后飛躍而上,漸漸遠離了下面這座神秘的地宮深處。
......
一處充滿藥香的幽谷,慕言站在一片藥田前面,看著手上傳來的訊息,忍不住蹙起眉頭。
就在君穆卿和帝斬兩人還在地宮中的時候,慕言已經收到了慕語傳回來的消息,知道了君穆卿消失一事。
其實君穆卿落入地宮也不過就是一日的時間,但是距離她離開凌都已經過了七八日的時間了,眼下的情況就是慕言根本不知道君穆卿何時能夠回來。
慕語信上也只是將這兩日所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其實這封信最重要的就是讓他安排好凌都的一切。
然而他姐不知道的是他此時此刻根本就不在凌都啊,慕言忍不住扶額,心中既擔心君穆卿的安慰卻又感到滿滿的無奈。
原本他這幾日待在云渺公子這里覺得苦不堪言,好不容易受到少主傳來的消息,可是沒想到卻是這樣的消息。
慕言怎么也沒想到不過是去了一趟武林城竟然會出現這樣的意外,思慮再三之后他還是決定將這件事告訴云渺公子。
眼下的情況,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盡快回到凌都比較好,雖然他確實不想繼續呆在這里了,不過慕言是絕對不會承認是他受不了這種日子才要離開的。
他是為了少主,為了大局著想。
對,事實就是這個樣子的。
慕言一邊點著頭對自己進行催眠,一邊轉身沿著前方婉轉的小路準備去尋云渺。
小路的周圍到處都是各種不知名的藥材和花草,甚至就連路邊一顆不起眼的小草都是價值連城的藥材。
盡管心中急切但是慕言腳下還是很小心的避開了這些花花草草,要知道這些可都是云渺公子的心頭寶,這段時日他深刻的體會到了這些東西在云渺公子心中的地位。
這些藥草可真的是比他的祖宗還要金貴。
這要是哪一棵花或者哪一株草一個不小心被他踩死了,怕是他下半輩子都要留在這里給云渺公子當藥童使喚了。
因為要顧忌著腳下的花花草草,原本很快就能走完的路程硬是花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慕言才看到前方一處小屋內正背對著他站在藥架前梳理藥材的云渺。
云渺手上動作不停,一邊仔細的給面前的藥材翻身讓其接受到充足的陽光,一邊問道:“怎么樣,小卿兒說什么時候要回來了嗎?”
早在慕言踏入小屋的那一瞬間,云渺就發現他了,只是他覺得小言子的步伐較往常似乎有些紊亂,就連呼吸都不似平日里。
難道說?小卿兒竟然來找他要人了,所以慕言才這么興奮,興奮的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了。
云渺還在想著慕言到底為何這么激動,慕言的話卻打斷了他心里的幻想。
“云公子,少主..失蹤了。”
“啪。”
一聲輕微的響聲,云渺手里拿著的藥材直接掉到了地上,他愣愣的轉身,“你再說一遍?”
說話的聲音都沉了下去,絲毫美喲剛才的輕松,心里一陣陣發沉,萬分后悔當初沒有堅持到底跟著君穆卿。
慕言知道君穆卿和云渺之間的感情,絲毫沒有避諱的將剛才傳來的書信遞給了云渺。
云渺迅速接過慕言手上的信,直到將信上的內容全部看完,心中的沉甸甸的感覺才漸漸消失,看著信上‘前朝’那兩個字,嘴角甚至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云渺‘啪’的一聲將手中的書信砸到了慕言的頭上,沒好氣的說道:“小言子你的語言組織能力當真是跟你主子天差地別?”
“......?”
無緣無故被砸了一下,慕言心中表示很無辜,雖然這一下對他來說連被蚊子叮了一下都趕不上,但是他還是對云渺前后態度的轉變很是疑惑。
慕言伸手將頭上達拉的信紙扒拉下來,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盯著云渺,那模樣就像是誰家被主人拋棄了的大狗似的。
可憐兮兮的模樣,倒是惹人憐愛。
慕言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太逗了,讓云渺直接笑出了聲來,“小言子啊,你待在小卿兒身邊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養成這樣的性格的?”
原本就稀里糊涂的慕言,見云渺如此模樣,心中越發感到疑惑,而且他似乎沒覺得他方才的舉動有什么好笑的。
慕言蠢萌蠢萌的模樣讓云渺笑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止住笑,云渺看了一眼面前一雙滿滿求知欲的眼睛。
說道:“不過是掉下去了,就能稱得上是失蹤?”
“......”,慕言抿唇,不知道說什么好,他沒想到云公子竟是因為這個才笑的嗎?
可是,難道他說的有什么地方不對嗎?
少主可不是失蹤了嗎?
哪里不對?
他沒覺得哪里有什么值得云公子笑成這樣的。
雖然不知道慕言在想些什么,但是云渺大致能想到若是他再不解釋一下,只怕慕言就能將自己轉到迷宮里出不來了。
“小卿兒在慕語和慕舞二人面前消失,怕是碰到了什么機關,誤打誤撞的進入了前朝留下的某個地方罷了,又不是被擄走了,又怎么稱得上失蹤?”
不得不說云渺不愧是和君穆卿一同長大的,他身在這里,卻僅憑信紙上傳來的三言兩語就將君穆卿的遭遇猜對了大半。
“可是...”
慕言剛一開口就被云渺打斷了。
“沒有可是,難道說你不清楚自己少主的能耐嗎?
當年小卿兒還只有六歲的時候就能獨自從雪谷中的禁地走出來,如今這么多年過去還能被困在地下不成。”
說到這里,云渺忽然頓了一下,然后才接著說道:”更何況,若是真的是什么天大的事情,慕語就不會只讓你安排好凌都的事宜自己卻選擇留在那里了。“
“云公子教訓的是,是慕言言辭不當,讓公子擔心了。”
慕言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么個道理,心想果然還是云渺公子最懂少主的心思了。
看著慕言這個樣子,云渺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怪不得慕語是姐姐你是弟弟呢。”
剛轉過彎來的慕言瞬間又被云渺一句話帶入了死胡同,想不明白這跟他和姐姐誰打誰小有什么關系。
難道不是因為姐姐先出生他后出生,所以他才是弟弟嗎?
不過顯然這次云渺并沒有要給慕言解釋的意思,回憶著剛才信上的內容,云渺微微皺眉,“不過,就算本公子肯定小卿兒能夠出來,可是...卻不能確定具體的時間,
眼下為以防萬一,你還是盡快返回凌都,為防止小卿兒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什么變故,到時候小卿兒回來也不至于發展到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
“是。”
終于能夠離開這里了,慕言瞬間就感到前所未有的欣喜和輕松,瞬加就將剛才云渺那句搞不懂的話扔在了腦后。
整個腦子里全部都是要離開的興奮,云渺見慕言這副樣子,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壞笑,“小言子,等小卿兒回來之后,你還是要回來的,若是達不到我的要求,怕是你這輩子都離不開這里了。”
云渺的話如一碰冷水,直接對著慕言兜頭潑了下來,瞬間將他心中的興奮和喜悅熄滅,原本一臉欣喜的慕言瞬加就耷拉下腦袋了。
對此云渺但笑不語的轉身繼續擺弄自己的藥材,徒留慕言一個人自己在那里悲傷。
不過慕言到底是君穆卿一手培養的人,分得清輕重緩急,很快就將心里的那點郁悶丟到了腦后,向云渺告辭后立刻返回了凌都。
......
這邊慕言急著返回凌都,那邊被困了整整一日的君穆卿經過漫長的飛躍擎天柱的經歷終于離開了那個神秘的地宮。
頭頂有微弱的光亮傳來,君穆卿順著那處已經被打開的通路越了出去,穩穩的落在帝斬身邊。
對于帝斬出來后竟然沒有立刻離開君穆卿心中有些許詫異,但是沒等她細想卻忽然發現了天邊那一道微弱的曙光。
已經是第二天了,她竟然在那個地宮里被整整困了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