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俏卻趕忙揮開那吃食,虛弱的笑了笑:“你都還沒吃!”
宋沐云貝齒緊緊咬著下唇,語氣故作輕快的道:“我吃了,我真的吃了。不信你摸。”
說完,將那白面饅頭塞到漣俏的手上,讓她的手摸了摸剛才被老鼠啃過的一塊。
宋沐云如實道:“不知。”
“柳亦冥。”漣俏緩慢而沉重的說道。
其實在牢里的這么些天,她早已想清楚,柳亦冥的身份不簡單,但她先前卻萬萬沒想到柳亦冥就是華武峰的人,更沒想到柳亦冥會絲毫不念舊情,將她直接抓來送入地牢,然后被折磨成這樣……
宋沐云臉色大變,原本死氣沉沉的一張臉,此時此刻充滿了憤怒震驚,“怎么會是他!”
“確實是他,我們騙不了自己。”漣俏雙眼含淚的道,右手緊緊的握住宋沐云的手,無聲的抽泣。
宋沐云握著漣俏的手緊緊顫抖,準確的說是她的全身都在顫抖,她怎么也沒有料到柳亦冥會背叛她,她緩緩閉上了眼,昔日那少年明媚的音容笑貌仿佛還在眼前。
可是,漣俏是絕對不會騙自己的。
這一切,終究從重生一世開始,物是人非。
宋沐云眼中淌出眼淚,從眼角滑落,晶瑩的滴落在地上,一時間和漣俏一塊沉默無言,低聲哭泣,同樣的不讓對方聽見。
同樣的,兩個人彼此都緊緊地攥住了對方的手。
夜幕降臨,青國燈火喧囂,不知在為何事熱鬧,絲竹聲隱隱約約地傳入了這灰暗的地牢。
月光凄涼的灑進來,有一雙手緊緊纏繞著。
*
“她在那里面怎么樣?”月茗邊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邊漫不經心的問著身旁的心腹。
心腹諂媚的道:“聽說她在里面整日吃著餿了飯菜,過的連狗都不如!”
說完,一臉高興的等待月茗夸獎。
“什么?”月茗冷冷的瞥了一眼那個心腹,冷笑道,“連狗的不如?我還以為有多凄慘呢!”
心腹被月茗這幅樣子嚇得說不出話來。
月茗看了一眼中間的歌舞,挑眉道:“今日有喜事,本宮被伺候的舒坦了,心情大好,也賜幾個人下去好好伺候一下本宮這個‘皇嫂’!”
心腹眼中仿佛有什么一閃而過,一臉的興奮,自告奮勇,“殿下,那不如讓奴婢……”
月茗瞥了一眼身旁的心腹,嘴角勾了勾,她自然知道自己的這位心腹男女不忌,她這么一交代下去,自己那個“皇嫂”恐怕沒有好日子過了,可是,自己的目的不就是讓她不好過么?
想著宋沐云那絕美極致的臉,嘆息了幾聲,摸了摸自己的臉,可惜了那張臉,若是那張臉是自己的該有多好啊?
月茗心腹自得到月茗的暗示后,臉上出現了一抹陰險詭譎的笑容,她挽了挽自己袖子,笑的yin邪。
很快,這一名心腹就帶著不少人急匆匆的往地牢里趕。
月茗公主威名在外,且又是今上最寵愛的妹妹,在這青國皇宮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些晚上守著地牢的人,看見那么浩浩蕩蕩的人進來的時候,也是裝作沒看見將他們放進去。
反正,只要不鬧出人命,自己就不會受到任何處罰,說不定還會被賞賜!
牢頭暗暗地在心里想,未免礙到公主她們的行事,牢頭還特意安排自己和兄弟們避的遠遠的,反正剛剛公主心腹進去的時候還塞了自己不少銀子來買酒喝,趁著這么美好的夜色,好好飲上一飲,也算人生之樂事!
宋沐云聽到了一陣腳步聲,警惕的抓住了身旁的干草,一雙烏黑的眼睛在黑夜中入鷹般銳利。
可是,明明前一秒清醒無比的大腦,下一刻,慢慢開始迷糊起來。
宋沐云看見月茗身旁的心腹在牢房前的木柱外,剛想張嘴喚漣俏,卻發現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然后眼睜睜的看著那一伙人獰笑著靠近自己。
然后便徹底的昏死過去。
由于如今在地牢,那心腹未敢太囂張,只輕聲的對著身旁的人道:“你們給我記住了!待會上的是洲國的長公主宋沐云!宋沐云你們都知道吧?九州第一美人,這都是公主賞你們的!”
其中一個人遲疑的道:“可是這畢竟是今上的女人……”
“你們放心!若是今上真的看中這女人,怎么會將她關入地牢!怎么?不敢?那我就第一個享用了!”心腹冷笑的道,看著地上那玲瓏有致的身材,搓了搓手,一雙眼緊緊的盯著,滿眼的垂涎欲滴。
絲毫不遲疑的抱住了地上那女子的身體,往一個密閉的房間走去。
見心腹都已經開始做了,其他人也都搓搓手,在陰暗的地牢里,大家相互看了一眼,即使這地牢里僅有月光能照明,但是大家都相互在對方的眼里看見了欲望與渴望。
要知道那可是九州第一美人!別人想上都上不到!更何況,那還是今上的女人,能上一次今上的女人,那該有多爽!便是死了也甘愿!
想到這里,眾人摩拳擦掌,看著在場的所有人。
過了好久,那心腹慢慢的走出來,一臉的意猶未盡,爽到上天的表情,嘖嘖嘴,好像還在回味方才的美味,瞥了里面恍若死人的人,嘆道:“果真是九州第一美人,即使受了不少鞭邢,那肌膚還是吹彈可破,妙啊妙!”
聽完這句話,已經開始有人忍不住了,朝著里面飛奔而去。
云裳左肩恰恰又受了一刀,那刀極鋒利,這么一下子,左肩受傷的深度已經看得見骨頭了。而在這樣的境地,沒有別的處理東西,只能自己將身上的衣衫撕一片下來洗干凈再敷上藥簡單的處理下。
但左手卻不能再用,幾乎每動一下,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云裳站在樹上,屏住了呼吸,看著從自己身下走過的那一批刺客。
心跳如鼓,只要他們離開了自己,這封信就能送到!
刺客首從樹下走過,面上有一絲不耐煩,自己找了那女人那么久,竟然還沒找到那女人,對于向來自負的他,簡直是奇恥大辱!
忽然一滴溫熱的液體滴到他的臉上,他狐疑的摸了摸那液體,放在鼻尖嗅了嗅,嘴角忽然上揚,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就不信這臭婆娘頭潑天的功夫,能在他那么多的手下安全逃走!
想到這里,他忽然抬起手,輕輕地笑了笑,抬起頭,看著站在樹干的云裳:“原來在這里,您可知,我找你很久啊?”
云裳捂住左肩的傷口,血液已經從她的指縫中流出來了,見下面這些人發現了自己,云裳也不再掩飾,懷中緊緊揣著信,右手緊緊捂著傷口,腳尖輕輕一點,便開始往昆侖那個方向飛去。
“追!”為首之人還未料到云裳居然會跑,暴跳如雷的指著那身影,發號施令。
其余的人只好咬牙追上去,他們雖都出自山水齋,但都是普通殺手,和特級殺手是天差地別,哪怕此時的云裳受傷,也只能保證不跟丟,卻沒有把握跟上。
云裳知道,這么長時間的失血,遲早要被他們抓住,但她也清楚,身后的這些人絕非等閑之輩。
想到這里,云裳運氣咬牙支撐著自己,速度卻越來越慢。
許是上天不忍看她這么下去,前方便是火紅一片的楓樹林,云裳勾了勾嘴角,轉身看了眼身后,那些刺客還是窮追不舍。
唇畔笑意輕起,云裳從腰間抽出軟劍,往后用力一甩,只見一棵粗壯的老樹便被斬斷在她與那些刺客之間。
暫時的阻斷了兩方的視線。
事態緊急,云裳來不及思考,迅速的躥入那片火紅的楓樹林中,轉眼便沒了蹤影。
為首之人一躍而起,看著云裳消失的身影,狠狠地將劍插/入泥土之中,“找!給我找出來!一寸都不要放過!”
如今那婆娘恐怕就是借著月色下楓樹和血液的顏色分不清而躲起來!
他怎么可能如了那婆娘的意?
所有殺手執著劍,紛紛小心翼翼地開始探查這一片楓樹林。
這片楓樹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要真是一寸寸來找,恐怕也真的要費上不少時間,而在他們尋找的時間,云裳堅信,自己有自己可以擺脫他們。
月色朦朧而充滿美感,悠悠揚揚的灑落在整片樹林中,云裳依舊向前奔跑著,盡管此時的她已經精疲力竭。
她不能浪費一點時間,需得以全力將這封信送過去!
寂靜的山林中,好像只有云裳不停奔跑的腳步聲和微微有些急促的喘息聲。
云裳的臉色愈來愈蒼白,左肩以及左手幾乎已經麻木,背上的衣物緊緊地沾在傷口上,周圍的血液已經干涸。
云裳像一匹馬一樣,不停地奔跑,慢慢的,東方露出了魚肚白,漸漸地出現了一抹緋紅,那紅看起來極暖,偏偏和云裳背后的顏色極其相像。
她不敢乘坐馬車,不僅僅因為上次凌夕事情的陰影,還因為刺客源源不斷,反倒容易拖累他人。
昆侖山仙氣繚繞,盡管如今已經入冬,云裳望著高高的山頂,抿著唇,輕輕地笑了笑。
云裳感覺自己的腿差不多已經廢了,盡管如此,云裳還是找了一根勉強支撐著自己的樹枝,拄著它,一拐一拐,邁著這九千九百九十九道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