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白起身開門,見一女子在門外。
“叨擾您了,師傅。”女子聲音文弱,氣息輕微。
凈白坐回了桌前,輕觸著桌上的鮮花,在觸及之時,女子的身形輕顫了幾下。
“貧寺所料不錯,夫人果然會來。”凈白見女子詫異的神色,不咸不淡地繼續講:“魅中以花葉為食,不外乎是花賊與蜜官二族。若是不錯,夫人或為其一吧。”
凈白看著福祿考微枯的枝葉,將桌上的清水倒了些上去。這時,女子才顫抖地進入屋內,凈白本隨意地抬頭,但卻見女子滿身鮮血,面無血色。
屋外未有點燈,女子將自己埋身于黑暗中,倒是沒有叫人發覺竟是這般狼狽。
女子剛剛進門,便近乎站不住地向前倒去,卻沒有想象中冰涼的感覺,勉強睜眼,見一股藍氣扶住自己,坐在了榻上。
“這是怎么回事。”凈白皺眉看著她滿身鮮血,分明白日里仍可以用法術阻攔他,此時又怎會成這般模樣。
“師傅不必擔心,”女子蒼白著一張臉,氣息微微地說:“沒有大礙,不過是同人打了一架。”
見她不愿意多言,凈白有沒有繼續開口,只是將藍氣圍繞在她的四周,悄悄幫她度氣療傷。
“多謝師傅,”女子咬了咬嘴唇,艱難開口:“小女姓玉,喚作奴腰,是花賊一族。”
凈白點了點頭,見女子神色有些恢復,便散了功力,問道:“那便講來吧,所有的一切,究竟為何?”
玉奴腰苦笑著,說著:“師傅,您是不是覺得我十分惡毒,委身他人,趕走莊生,甚至還趕盡殺絕。”
“沒有,你不至于此,若你真有心害他,他活不到今日。”凈白并未理會她的悲傷,只是淡然地開口反駁。
聽此,玉奴腰忽然跪下,哀求凈白說:“師傅,求您一定要救救他,一定要救救莊生。”
就在跪下的一刻,那股藍氣就立即她抬起。
看著凈白懷疑與詫異的神情,玉奴腰終是繃不住了,坦白一切:“莊生的眼疾是我做的,不過是為將他送到初暮城,為了將他保護起來,有人要害他的。”
“是誰要害他?”
“是金翼使,我本以為在初暮城他不敢放肆的,誰知竟然還是跟來了。”玉奴腰臉上露出憤恨的表情。
后又像是回憶起過往一般,喃喃開口:“其實,我同金翼使是好友,花賊與蜜官二族毗鄰而交,我們便從小一起長大。蜜官一族相信您也了解,像金翼使那樣的侍者,日子是很苦的。”
“他太想改變這一切,就聽信他人之言,加入了一個教團,從那之后他就變得越發瘋魔。在一年前,他接受了命令,刺殺莊生,我才偷偷跟隨。”
“那是一個什么樣的教團?”凈白忽而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趕忙問道。
玉奴腰搖了搖頭:“這個我并不清楚,只知道是一個神秘組織,名字叫奉天教,在魅族之中有極大的號召力。”
“所以,你求我救莊施主,是因為要幫助金翼使迷途知返嗎?”
“倒也并非如此,我同莊生許久前便相識了。”
“幼年時,我還未修成人形,但年幼好玩,偷偷躲避追查來到了人間。人世間繁華無比,我一時間就放下來戒心,被捕蝶人捉到,是少時莊淼將我買下放生,這樣的恩情我會記一輩子。”玉奴腰至生難忘,在那個燈火漫天,煙火飛揚的夜里,少年放飛籠中的蝴蝶,目光隨著它一直飛遠,直到無邊的天際。
凈白看著她神情,仿佛也置身于那個美麗悠遠的地方。凈白悄然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巧的錦瓶,將里面的液體倒入花盆中。
“在那之后,我時常去偷偷看他,我喜歡他在窗邊讀書,喜歡他研墨習字,喜歡他悄悄地拾起花朵,將它們夾在書中。我喜歡他的一切一切,所以當我知道金翼使要對他不利,便發誓定要護他周全。”玉奴腰看著凈白的神色,希望從他一如平日的神情中看出其他。
凈白覺察到了她的目光,淺淡地點了一下頭,說:“所以,你利用魅術進入莊家,將莊施主逼走至初暮城,是想要以云昭寺為桎梏,牽絆金翼使,保護莊施主。”
“這也就是為何,你沒有選擇莊施主,而是成為莊氏新夫人。也是為何,你沒有在路上進行刺殺,而是貿然親自前來初暮城。”凈白看著窗外無盡的黑暗,說著:“怕是那位金翼使已經來了吧,而你這一身血跡,也是同那金翼使的弄的吧。”
玉奴腰看著立在窗前的男人,皎皎的月光照射在他偏過的側臉上,刀刻斧鑿般的面容,混著溫和的月色,散發出令人著迷的氣質。想著這般的人兒,偏生是法道之子,不僅叫人扼腕嘆惋。
“為何是莊施主,”凈白轉過身,臨下地看向玉奴腰,逼人的氣勢愈發強烈:“為何奉天教要對他下手?為何你要傷了他的眼睛?為何他的眼睛在遇見念姑娘時會突然好轉?又為何要帶走念姑娘而非莊施主?”
“看來這位莊施主別有來頭,或者說是他的眼睛別有深意啊。”凈白看著玉奴腰躲閃的眼神,也不再多問,畢竟很快就會知道了。
“師傅,這花,看來我的確沒有看錯人。”桌子上的福祿考顏色已經恢復,枯黃的枝葉也有了勃勃生機。同樣的玉奴腰也復原,臉上有了紅潤的色彩。
“莊施主的茅屋內,近乎被傾覆,花草竹木皆無一幸免。”凈白幫福祿考培了培土,似是不經意之間說:“可偏偏這福祿考完好,你留下的暗示如此明顯,貧寺若是看不出,豈不是辜負了。”
“這花是我的命源,我為了保護莊生,將自己的血脈注入這福祿考,花生則吾生,花亡則吾亡。”看著那盈盈生長的花兒,玉奴腰起身一拜:“多謝師傅的地錦清水,小女先告辭了,還請師傅定要護好莊生。”
道完謝后,玉奴腰便離去了。
而凈白估算著時辰,約莫也到了時候,準備好了器物便起身前往莊生處。
距此約莫二里處,一家客房內,一個黑衣人煮著茶。
門外腳步聲越來越近,停留在門前,開口:“主子,事情已然辦好了。”
“好,那便按計劃行事。”黑衣人將第一遍茶水濾去,而后又吩咐著:“對了,最近聽聞一件趣事,且去幫我探查一下。”
門外人領命離開,茶也已經煮好,黑衣人輕輕地吹涼了茶,說著:“事情逐漸有意思了,凈白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話罷,將杯中茶水整個潑在地上。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后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上一章|返回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