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文伯來報，說老太君來了。
慕凌天一愣，抬頭看向沈千伊，“你外婆……”
沈千伊搖頭，“應該是你外婆才對，走吧……”
推著他，便向前廳走去。
一進來，便見墨老太君沒什么精神的坐在那里，而彩枝嬤嬤也是一臉的哀傷。
見二人出來，便上前行了一禮，而沈千伊與慕凌天便又給老太君見了禮，之后，幾人卻是相對無言起來。
老太君嘆了一口氣，伸手搭了一把彩枝嬤嬤，便起了身，看著二人道，“陪老婆子走走吧……”
話落，老太君當先走了出去。
這固王府，老太君也不是第一次來，可，每一次的感覺都不一樣。
今天來，有些話卻是要告訴這孩子的。
花園中，老太君坐到了亭子里的椅子上。
看著滿院已經(jīng)凌落的菊花，嘆了一口氣。
“今天一早，皇上已下旨，將紫蘿賜婚給了寒王……”
“這么快？”沈千伊微愣。
老太君露出一絲苦笑，“這是身為墨家女兒的命，哪怕經(jīng)過羽嫣羽萱一事，我對紫蘿，從不當皇后去養(yǎng)，可，扣在墨家頭上的帽子，想摘也不容易摘……”
慕凌天點頭，“皇上還將昨夜之事全城封鎖，只道太子與皇后娘娘均得了怪病，去別苑靜養(yǎng)了……”
老太君點頭，“是啊，過幾天便可以宣布這母子的死訊了……也算是全了墨家的名聲，全了羽嫣的臉面……”
沈千伊嘆著，“估計皇上的心里還有是虧吧，只是，將紫蘿賜婚給穆司寒，她愿意嗎？”
“圣旨已下，不愿意也要嫁！你們看吧，用不了三日，立諸的圣旨也會下來的……”
沈千伊點頭，如今放眼大越，還真成了穆司寒的天下了。
看向慕凌天，發(fā)現(xiàn)他對這些都厭厭的提不起興趣。
林卉道，“天兒……”
“外……老太君請講。”慕凌天拱手回道。
林卉心下泛酸，“天兒，外婆疼了你二十多年，卻不會因為，你不是萱兒的孩子而對你有所厭棄的，天兒，你是外婆的外孫，便永遠都是。”
慕凌天閉了閉眼睛，隨后揚起嘴角，看著老太君，點了點頭，“太君不嫌棄凌天出身卑微，凌天感激不盡！”
“唉，你的出身，也不低……”
沈千伊與慕凌天一愣，均抬頭看她，難道，她知道慕凌天的生母是誰？
這一夜，慕凌天有想過，墨羽嫣布了那么久的棋，要控制住她身邊的人，才能做的天衣無逢，那么，他的生母一定是她可以控制的，無外乎是她的婢女一類的……
林卉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輕言道，“早年，我有個娘家侄女，從小便養(yǎng)在我的身邊，而她過于文靜，一直便隨侍在羽嫣的身邊。后來羽嫣要進宮了，卻求了她同去，可是，卻在你出生不久，羽嫣說她得了怪病離世了。如今想來，那丫頭不是病世，而是生下了你，便被羽嫣……唉，老婆子一生沒有害過人，可怎么就生了這么一個被豬油蒙了心的女兒出來呢……”
慕凌天與沈千伊的心忽的跳了一下。
林卉拉過慕凌天的手，“你不用去懷疑，你父侯身邊的婢女也好，羽嫣身邊的丫頭也罷，在那個時間里，走的只有她一個……”
“是啊，王爺，昨夜回來，太君與老奴還有夫人想了一整夜，在您出生前后，走的，只有表小姐一人……”彩枝嬤嬤抹了抹淚，將背在身后的竹筒遞過來，一邊道，“老奴還記得，表小姐安靜的實常會讓人忘了她的存在，哪怕她長的極美……”
老太君點頭，從竹筒中抽出一副畫象，攤在桌上。
“我老了，已經(jīng)快記不得她的樣子了，讓你舅母畫下來，才恍惚覺得，是她啊……那可憐的丫頭，從來都像個影子一樣，跟在她們姐妹的身后……”
沈千伊與慕凌天湊向那畫，只一眼，沈千伊的眼里便閃過一抹詫異！
這畫上的女子就像嬤嬤說的，極美！美的她感覺到了一抹熟悉！
若是將這畫中女子鼻子以上部分的線條加粗，尤其是那雙眼睛，再添些霸氣進去，那便活脫脫是那十呂的輪廓啊！！
扭頭去看慕凌天，卻見他只是掃了一眼，便將畫像卷了起來。
沈千伊忽的又挑了眉，可也不對啊，那十年前的慕凌天，大家都沒有覺得他長的不像墨羽萱嗎？
卻聽林卉道，“姑表親長的都有些像，所以少年天兒的模樣，也從沒有讓這些人懷疑過，許是，這便是羽嫣為何說服了月嬋的原因吧！”
“你娘……呃，羽萱小姐，年輕的時候與她像嗎？”沈千伊問道。
墨羽萱長的很美，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沈千伊就很肯定了。只是，她真的沒有覺得，慕凌天與她有些像的地方。
“像！”卻是林卉回道，“你看天兒的下巴……唉，想想，羽萱羽嫣也好，月嬋也罷，都長了一個林家人才長的下巴……”
老太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里，卻閃過了一抹無奈！
她不提，沈千伊還真沒有注意，想想，躺在水晶棺中的羽萱，還有皇后，她們的下巴，可不都與老太君這很像嗎。
林卉接著道，“天兒，別恨她們好嗎？外婆老了，活不久了……”
老太君的心里同樣很苦，她是真的疼愛慕凌天，不只是因為他是墨羽萱的兒子，還有一分對慕云廷的愧疚在內。
慕云廷以為只有老侯妃與墨羽萱知道他自宮，可又怎么能逃過老太君的一雙虎目！
此時看到慕凌天，她卻覺得，這也許是墨羽嫣所有事中，做的最正確的一個選擇，那就是為慕家留了后！
不管她多恨多怨，至少，凌天活在了他應該活的地方！
“外婆，是孫兒心窄，是孫兒不孝，請外婆不要責怪孫兒！”
慕凌天看著蒼老的林卉，腦中是這些年所有的過往。
墨家人對他的疼受，并不只是因為他是她們的外孫外甥，更多的卻是墨家人對他的欣賞。
林卉這才拍拍他的手，“這才是外婆的好孩子！”
隨后起身向外走去，卻道，“月嬋葬在西效林家陵園外，有空，去看看吧……”
只是她沒有說，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前，羽嫣同意月嬋陪她入宮的時候，就已經(jīng)布下了她的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