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暮其實也不是什么驗尸官,她這樣講不過是看電視劇看多了。
但是在現代,將尸體解剖來檢驗不是很正常的嗎?
可是她不知道,在古代這身體發膚都受之父母,便是死去也不能被損壞。當然,并不是那般落后的,但要比較正規的刑部才有這樣的手法。
像這種普通的小案子,并不會用到這種辦法。
那孟仵作竟然哈哈的大笑起來,道:“一眼就能瞧出是打死的,還需要那么費力氣做什么。”
“官府花錢請你就是為了你消極怠工,將自己的工作看成麻煩嗎?你知不知道你這種態度會害死人啊?”沈暮暮實在是瞧不上這樣的人,他的工作本來就是為死者找出線索,還生者一個清白,可是他呢?喝酒,到這里瞧了一眼就了事了,真的是讓人們以后怎么相信官府啊!
柳飄然聽得竟然有些熱血沸騰的道:“沈大夫講的是,你工作之中竟然飲酒,到這里只看了一眼便草草結案實在是太不負責了,這樣的仵作留在衙門根本就是害人的。如果你們大人被你誤導殺死了一個無辜的人,那么這件事細查起來最后負起責任的卻是你們家大人……”他這一說那個孟仵作就大聲道:“你……你不要胡說,我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這個人肯定是被人打死的。”
沈暮暮卻道:“我是大夫,也看得清清楚楚,這個人不是被人打死的。”
他們兩人就在大街上對視誰也不相讓,而那些官差怕得罪了柳飄然不敢走,另一邊的袁管事則是不同意讓沈暮暮剖開來驗自己弟弟的尸體。
沈暮暮堅持要驗,因為這可以證明大壯并沒有殺人,是救別人一命。
柳飄然自然是站在她這一邊的,幾乎是相當擁護了。而老武師一伙也是同樣,都站在了沈暮暮身邊。她身后站滿了人,而且都是一群兇神惡煞的,所以看起來挺有壓力的。
官差們也看出來了,他們也不過十多個人,即使想走也有些困難。
正在這時,負責這里的亭長到來,他非常郁悶,為什么自己去辦案的人被擋在外面啊,連尸體都搬不回義莊。不過聽聞一邊是相府勢力一邊是典獄司,想想也不能冷靜的坐在堂上等著,只能起身親自前往。
亭長是個小官兒,只負責京城十丈距離的各種官司。他管的地方比較復雜,所以每年都有各種事情發生。不過牽扯這么多有勢力之人的倒是第一次,他人小官危,覺得寧去當一鎮之首也不想在京中當這操心的亭長。
等他到了之后就更操心了,眼見著各方勢力態度都那般強硬,這是為的哪般?
不過他的官威還是要擺一擺的,于是挺胸下了轎子道:“這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有個官差上來交代了一下,亭長的胡子都快抖的掉下來了。這個孟仵作真是個讓人郁悶的,本想他年紀大了就留他在自己的屬下,只要盡職盡責就好。可是他這個樣子,根本就是在敷衍啊!
這的確是人命關司,做得這樣隨便也確實過份了。
而另一邊的小大夫年紀也太小了吧,為什么卻將話說的這么死,他就不擔心自己診錯了?
他揉了一下眉頭,道:“首先需要將尸體送到義莊,總不能在大街上來檢驗吧?”
這是要同意再行檢驗了?
沈暮暮同意了,然后她準備走了,因為都打算再檢驗這似乎就沒有她什么事了。但是沒想到那個孟仵作竟然道:“你這是心虛的想逃走嗎?”
沈暮暮猛的回頭道:“誰要逃了?”只是不想惹麻煩,但是看來麻煩會來惹她。
于是沈暮暮也憋著一口氣,竟真的挺胸抬頭跟著他們去了義莊。
沒想到的是,想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也非常多,所以這些人竟都跟來了。有那個青樓的美娘,還有很多老武師的弟子,大壯的親朋好友,另外還有一些好事兒的人。
當然那個相府的管事也跟著,他也打聽出來柳飄然的身份。別瞧著人家現在是個從七品,再小也是京官兒。而且皇上只是一開始試探著給他的官職,如果辦事沒有差錯沒準很快就會提升了。
皇上喜歡用新人,這和他想甩開皇叔自己做主有關。而被提升的新人們也確實很是忠心,至少還真的有一部份覺得皇上擁有慧眼,是值得輔助的對象。可是,他們這些新人機會不是太多,因為宗瀚并不是滿朝都是敵人。他的人也很多,但都真正表明是站在他那一邊的人真的是太少了,所以皇上與他們這些人知道水深所以都不敢妄動,如果真的動了到最后沒準會被無情的反撲。
柳飄然便是那群新人中的佼佼者,到時候被皇上重用就有了和相府斗的資本。但是袁管事也沒有太怕,畢竟這個人無論是他本人還是背后的人都沒有辦法與相國相提并論。他只需要小心,并不需要害怕,不能讓他們動自己弟弟的尸體,一定要讓他們將那個大壯給殺掉。
人搬到了義莊之中,這里非常的陰冷,一走進去都覺得十分刺骨。有人將那尸體的衣服脫下去,當然并不是全部示人。但是可示人的部位上卻全是傷,青青紫紫的看來十分可怕。連亭長都認為這必是被打死的無可疑了。但是那個小沈大夫一口咬定這人不是被打死的,他笑著道:“這位沈大夫,這是朝廷的事情,你是不是有點多管閑事?”
沈暮暮倒是理直氣壯的道:“如果不是因為你這位仵作實在太不盡職盡責我也不會如此。”她因為被氣到了,走了這么遠竟然還不給個交代,非要說人是被打死的,她真的是服了。
柳飄然看出亭長面色不好,于是走上前去道:“亭長大人,實在是剛剛的情況讓我們對這個仵作著實懷疑,相信懷疑的也不只是我一個……”他看了一下外面的圍觀者,意思是大家都有懷疑。
沒錯,一個喝著酒過來怎么瞧都不像是個負責任的仵作,這讓人根本不相信他的判斷,至少那個小大夫雖然年輕,但瞧著態度認真自信,倒是讓人更加懷疑他的能力了。
那孟仵作激動起來,道:“我做了這行也有好多年了從來沒被人懷疑過,今天你別走,我也想證明自己是清白的。”他的年紀大了還好飲,如果不是亭長好心收留只怕早就被趕出去了。所以,這份工作他可不想丟。直到此時他才認真對待起來,但是就著酒勁也不細心去檢查尸體而是與這個小大夫死磕起來。
亭長無語的看著他道:“那你想怎么辦?”
“那就將尸體剖開啊……”那個孟仵作也急了。
可是袁管事卻道:“絕對不行,我不能讓你們動我弟弟的身體,亭長大人,請您不要讓他死了還不受這樣的污辱。我們家相爺一向是尊重這生死大事,如果這件事情被他知道……”他這樣說完,還有誰敢動了?
沈暮暮本來不想在這種事上以勢壓人,但是看來又用了宗瀚那句,這是人踩人的世界,你不踩他他就會踩你。于是看了板哥兒一眼,意思是你明白吧?
板哥兒是秒懂,他走到了一邊讓人將那個孟仵作叫出來,然后拿了一支自己的印信給他瞧。他不能暴露夫人的身份,所以只能拿出自己的。其實他也算是相國身邊的人,相信沒有人會無視他的,何況只是一個小管事。
袁管事連忙對他行了一禮,板哥兒道:“這件事你最好欣然同意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這叫一山壓一山,板哥兒在心里想著。其實如果沒有沈暮暮的命令,這種壓人的舉動他是從來不會做的。
相國府有墻里墻外之說,像他們這種墻外的管事老羨慕墻里面的人了。雖然只有一墻之隔卻隔出了很大一片天地,今天人家墻里的相國真正的身邊人壓了他一頭袁管事是不得不退讓的,他畢竟還得在相國府生存下去,弟弟的事情只能放在一邊。
只是那個沈大夫空間是什么人,為什么相國身邊的人會保護他?
“請問,里面的那位主子究竟是什么人啊?”
板哥兒收了印信道:“不該知道的少問。”他轉頭走了,這種相國府的管事在外面狐假虎威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們一般做事都比較有分寸,這個袁管事就有些過了,因為他與弟弟喝花酒惹了事情,竟然要為了替弟弟報仇而利用在相國府的關系。不過還好并沒有害死人也并沒有讓別人知道,否則真的是死路一條。
現在這個情況以自己的主子爺作風,應該會放他一條生路吧?
也不一定,如果他當真得罪了夫人,那就不一定了。
袁管事不能再管此事,所以只能默默同意剖尸。亭長無語,他覺得能讓相府的人也底頭,這里面的勢力只怕不那么簡單了。
既然他們都要剖尸就隨著他們吧,于是讓人去請刑部有經驗的仵作。但那個孟仵作是個死心眼兒,此時更是站出來道:“大人請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