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進來后宗瀚也沒講什么,沈暮暮就讓她們坐下。杏姨與錢春兒也是第一次看到宗瀚真容,雖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也確實有些敬畏的。再加上地上跪著的官爺一個都沒有起來,嚴肅著臉連頭也不敢抬,她們這些婦道人家就更不敢出聲了。只是看了沈暮暮一眼默默的坐下了,一時間地面上連根針掉地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沈暮暮也緊張,揉著手帕瞧著宗瀚。他竟然拿出了公事公辦的臉色,一點也沒有和她相處那種自在的表情,雖然不怕他可是此時的情況也讓她不自在起來。
不一會兒,鎮公所的長胡子亭長與沈老大和媳婦,二虎子和媳婦就一同到了。亭長大人走在最前面,他早就聽回去的捕頭說明了事情哪還敢怠慢,這是要掉腦袋的大事情。于是三步兩步走進來倒頭就拜,三跪九扣,道:“小臣,拜見相國大人。”
他這一拜不要緊,現場所有人都知道了宗瀚的身份。
連沈老大與二虎子這兩個男子終于也明白過來自己告了什么人,一時間竟然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們哆嗦著,直接摔在地上匍匐著。就算兩人不知道宗瀚是皇親國戚,但是光是他的官位已經很嚇人了。他們真的給嚇住了,原本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商人或是家世不錯。人家都說好了傷疤忘了疼,他們就是這種情況。所以在二虎子被打之后他們就懷恨在心,再加上知道了他們很有錢,可是卻只拿出了一百兩打發他們,于是就想了各種辦法,最后決定去鎮公所將人告了。
只要害怕或是顧著名聲,沒準就會給他們更多的錢,或者覺得那個屋子對他沒有什么用還給他們。當然,這其中還有一些原因是,因為那兩個娘們兒一直在罵他們沒用,所以他們才會挺而走險。
不過,他們看到了母親在身邊,于是就有恃無恐起來。只要是有娘向妹妹求情,那他肯定沒有任何事情。而杏姨與錢春兒也給宗瀚跪下了,她們也害怕啊。
王大爺也要跪,可是卻被沈暮暮給壓了壓手讓他坐下。
沒有辦法,他就只能坐下了。
宗瀚一臉的面無表情,竟然沒有讓他們起來,而是高高在上的審視著,如同看著一地的蟲子,氣氛是越來越壓抑,沈暮暮心都快跳出來了。
就在這時,宗瀚開口了道:“你們覺得本相貪戀你家的什么東西?”
他的聲音低沉沒有人敢講話,可是宗瀚道:“說。”
“不,不是的……”沈老大聲音顫抖,又想起了之前見到他的可怕。
“那便是誣陷了?”
“不,不是的……”二虎子顫抖著道。
“哦?那你們是有證據嗎?本相倒是給你們申冤的機會。”
宗瀚這樣講哪個人會真的當著他的面申冤?而且,本來他們也沒有什么證據拿出來。而且拿出來是死,不拿出來或許有一條生路。
見沒有人出聲,宗瀚才道:“既然沒有證據你們便是在誣陷本相爺!闭f完他站了起來,冷聲道:“你們可知道誣陷朝延命官是何罪名?”
“饒命……饒命,求您饒了我們吧,娘……救命!鄙蚶洗髧樀目蘖顺鰜,二虎子竟直接嚇得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
而沈婆婆想講話卻不敢,只好看著沈暮暮。
沈暮暮也沒有辦法,現在她也覺得害怕。
“亭長,你來解釋一下。”
亭長仍跪在地上,他爬在那里用不是很大的聲音道:“誣陷朝延命官當以情節嚴重的情況,輕者判三年徒刑,重者則要被極刑處置。極刑包括,宮刑,五馬分尸刑,刮刑……”不用他說完沈老大的媳婦與二虎子媳婦就嚇的哭了,可是她們不敢大哭,只是低聲的泣著。
“宗……相公……”夠了吧,人都快嚇死了。沈暮暮實在忍不住插嘴道,別真的將人拉去五馬分尸啊。
宗瀚道:“念在你們是夫人恩人之子,這次的事情死罪可免活罪卻是逃不過的。打板子相信你們也不怕了,那就去坐會兒老虎椅,再打三十鞭,真到你們講以后不再做這種事情為止,否則再做一次就再加兩樣刑法。本朝別的不多,就是這刑法有三百八十樣,如果你們不怕可以慢慢來。”
亭長淡淡的問道:“那,這兩個婦人呢?”
“都坐坐老虎凳吧,讓她們瞧著可能不知道個中滋味如何!弊阱v完沒有人敢求請,更沒有沒有敢講話。因為能撿條命就不錯了,再多求只怕不一定出什么事呢。
亭長點頭道:“那屬下這就讓人帶他們去徒刑,然后……”
“將人送回去!弊阱珦]了下手,讓他們下去了。
沈老大卻不想受刑,所以在被拉走的時候就道:“不要啊,我不要受刑,娘……”
“再加一樣刑具,是什么亭長您自己想吧!”
“是,相國大人。”
沈老大可不敢再開口了,再開口不定自己會給加幾種刑。沒有辦法,他瞧向沈婆婆,卻發現她冷著臉將頭轉向一邊。她早就知道宗瀚的身份,所以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很高興了。這兩個兒子活該有這樣的教訓,如果不然以后說不定闖什么禍事。
可是畢竟心疼,所以等人被拉下去后她就哭了出來。沈暮暮替她擦著眼淚,道:“娘,你不要傷心,那些刑具不過就是痛,不會落下什么殘疾的。”
沈暮暮說完再瞧宗瀚,本想讓他也安慰一句,哪知道宗瀚竟然不發一眼的回去了,就好似這些事情與他無關似的。
的確,他高高在上,沈暮暮不應該要求他與她們這些凡人處在同一個位置看待問題的。
安慰了一下沈婆婆,她就決定要去鎮公所等一等,至少等人出來去送一送他們回家。沈暮暮同意了,讓平嬤嬤跟著沈婆婆與王大叔去,為的防止她心疼太過出什么問題。
至于杏姨那邊她也送上了些禮物然后讓板哥兒送她們回去了,只是囑咐了她們一下邊城那里挺復雜的,最好不要將宗瀚的身份說出去,否則怕惹什么麻煩。
杏姨自然點頭同意了,然后帶著錢春兒由板哥兒送了回去,F在她已經服了,感覺自己的女兒真的找到了一個好婆家。想想,那是堂堂相國的屬下啊,以后的作為真的不是她能想得到的。
至于錢春兒卻有些心事重重了,她覺得自己有點配不上人家。
可是大家都坐在馬車上沒法兒說,到了半路上休息的時候她才暗中戳了板哥兒一下,然后兩人就自動自覺又有點心跳加速的偏離了杏姨的位置。
錢春兒有些局促的看了一眼板哥兒,他生得很文靜,但是還是挺能打的。
“你可以,娶到更好的。”說完她底下了頭。
板哥兒一怔,然后道:“在……在我心里,你最好了!
“可是,你可是相國大人的屬下,應該是個官兒吧?”她怎么就沒想到呢,對方應該是個當官兒的。
“嗯,挺小的,一個月剛幾兩月俸。但是,相爺是個好主子,他總是會賞下來東西給屬下,所以生活方面你不用發愁。”
“我沒有為這個發愁,我是覺得自己是個市井人家的女兒,最多算個商戶,配不上你。”錢春兒比較直接,聲音大的連一邊裝隱形人的杏姨都聽到了。
這閨女真是的,說個悄悄話整那么大聲兒做什么了,可別把女婿給嚇跑了。
“不,是我配不上你。”做為暗衛這種高危職業,能娶到媳婦就不錯了,怎么還能挑三撿四的?而且這個媳婦不錯啊,他喜歡。
錢春兒臉一紅,對方都這樣講了自己似乎就沒有什么可以再說的了,于是道:“那……我們走吧!”
“嗯!卑甯鐑汉苷浀狞c了點頭,然后傻笑著繼續趕車,似乎這一段路有著無限的未來似的。
錢春兒瞧他這般高興自己也就高興起來,杏姨坐在一邊無語,這年輕人真的是一驚一乍的讓人心中直跳。
放下他們這邊不談,單講沈暮暮在送走所有人后有點心情激動的回到了房間之中。宗瀚還如過去一般坐在床上,因為這里是客棧并沒有適合他的椅子。
他坐在床上的時候人就顯得特別慵懶如同一只還沒有睡醒的獅子一般,她的心情有一點小壓抑,道:“你做什么那么冷漠……”
是啊,他太冷漠了,讓她有一點點寒心。
可是宗瀚卻似乎挺明白她的感受似的,道:“覺得我不近人情?”
“對那兩兄弟冷淡隨你,但是娘當初可是救過我們的!
“過來,我來教你一件事。”
沈暮暮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被他如同招呼小狗一樣的給招呼過去了。她坐在他的身邊等待著他的回答,然后就聽宗瀚道:“有些人,你就要將他們如泥一樣踩在腳底下,這樣他們才會怕你,懼你,永遠知道自己與你之間相隔著十萬八千里。這樣,你就不怕再被那些煩人的蟲子在耳邊嗡嗡吵著心煩!
沈暮暮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似乎有那么一點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