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虎子覺得,這個新郎只怕是練過功夫的,否則就算單憑著力氣大也不能將一個大活人當玩具似的從背上直接弄到手里再送進轎子中。他平時的力氣就很大了,但是玩這種高難度的動作還是有點難的,尤其是過程中還不能讓雙方腳沾地。
心中不由得佩服起來,他這輩子最敬佩的就是功夫高的人。當初在戰場上,最后留下來的只有一些原本有功夫的人,他雖跟著學了幾招但似乎仍是摸不到要領。
而沈暮暮的一顆小心臟在坐在轎子半天后才穩下來。
她剛剛是被別人當雜技一樣耍了吧,這也太夸張了些。還好不有受傷,但是人在空中時還是有一點害怕的。害怕歸害怕她卻還是相信會將一切做好,因為他似乎不會拿自己與孩子去冒險。
這轎子的感覺可并不好,尤其是新娘的轎子那可是要顫一顫的。就算是宗瀚吩咐過但禮不可廢,一路上顫了三回,沈暮暮覺得自己好似連拜堂的力氣都沒有了,這個實在太暈了,不但暈還有點兒想吐。
不由得為自己打了下氣,加油沈暮暮一定不要吐出來了,否則得多難看。萬一如果被有心人看出來,那她還不連名聲都壞的透透的啊。
沈暮暮也算是拼了,一邊往自己的嘴里放醉角干兒,一邊堅持著。
總算是到了宗瀚的宅子,這里現在的名字是云府。她還沒有問原由,但是她現在已經是這里的女主人了。
下轎前她還想緩一緩,可是紅綢的一角卻伸了進來。
“我休息一下。”
“……”
拜堂前還能休息嗎,明顯是能的。因為她說休息一下宗瀚就站在那里等著,一位喜娘過來道:“新郎,吉時快到了。”
“不急。”
人家新郎都不急所有人就只能等了,沈暮暮休息了一下覺得好多了,這才牽著紅綢走出來。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臉應該就和紅綢一般紅了,讓那么多人等她也真是夠了。
不過還好,新郎沒煩。
其實他也是最不該煩的那一個,因為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孩子惹出來的,他要真的煩那沈暮暮可以轉身走人不嫁了。
女人在嫁人也就是拜堂的前一秒都在找新郎的錯誤,然后可以趁著還沒有綁定之前趕緊溜之大吉。沈暮暮也是這么打算的,奈何她沒能挑出一點兒錯處,沒有辦法只能跟著人家手拉著紅綢走向未知的地方。不過還好,身邊有喜娘們扶著倒是不會摔倒。
古代的婚禮很簡單,有些一直沿用到了現代。人類也是挺奇怪的,為什么拜個堂就不同了呢?
但她還是依言拜了堂,不知道為什么過程中她覺得好似在經歷著很神圣的事情。
一聲送入洞房后,她就被人扶著送到新房中去了。
這個時候好像還沒有辦完所有的事情,宗瀚也一半過來坐下了,他們似乎要先結發再飲交杯酒。結發這個儀式大概是最正規的了,因為要將兩個人的頭發割下來然后用紅繩系在一起,然后編成小辮子放在一個紅盒子里。
這個盒子被放在他們的床頭,然后便是交杯酒了。
只有一小杯,沈暮暮覺得自己不能喝。但是又想著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所以這酒不是得喝的,她將手臂從宗瀚的胳膊處穿進去,然后兩人越離越近,最后將交杯酒喝了下去。
等酒喝到口中沈暮暮才知道那不是酒是白水,這個宗瀚還真的心極細,竟然想到了這種事情。喝過了交杯酒后宗瀚就要離開了,她需要一個人在這里坐到人客散去。
還好不是她一個,房間中總是會留有喜娘陪伴的。喜娘都是些能言擅道的,所以話題也不斷,沈暮暮完全沒有覺得悶只覺得累。
不一會兒綠顰她們一眾水靈靈的丫頭們進來收拾正屋外面的桌子,然后陸續有人端上了擺放很精美的美食。這應該是團圓飯之類的吧,但是因為宗瀚沒有親人所以用餐的只有他們兩個。
等準備好了沈暮暮就要下床了,但一定要一個小輩兒的小子來拉她下床,意思是多子多福。
這個小子是一個鄉紳家的孩子年紀只有五六歲,看起來非常的可愛,圓圓的眼睛看你一眼都能將人融化了。看到他沈暮暮就想到了欣寶,覺得如果這婚禮在京舉行那應該是欣寶來拉她下床才對。
手搭在那小子的小手上,然后他倒是舍得力氣來拉。大概是有人告訴他要用力了,所以沈暮暮覺得自己沒用力就站了起來。
然后他張開手道:“紅包紅包。”
拉了新娘子下床就要有紅包的,可是沈暮暮身上沒有錢。但是奇怪,為什么身邊的人都沒有動?她看了一眼那個主事的綠顰,笑道:“給這個孩子紅包,別讓人白工作了。”
綠顰馬上回應道:“是,馬上去準備。”
奇怪,這個紅包應該準備好了應該,怎么到時候就給不上了呢?
沈暮暮覺得有點臉紅總覺得對不起人家小孩子似的,于是摸了下小孩子的頭道:“乖了,姐姐們太忙把你的紅包忘記了,但是馬上就會拿來的。”
帶著他來的嬤嬤倒是很溫和的道:“這些都是小事……”
“不是小事兒,請問這孩子誰家的?”沈暮暮的手沒在這孩子的頭上拿開而是快速的移到了他的手腕上,單手按著他的脈門。果然在脈相上并沒有顯出什么特別來,但是剛摸頭的時候分明提示著這孩子被喂食了一種毒,這種毒可以傷害人的腦子讓人慢慢發狂發瘋,最后變成一個可怕的瘋子。
這可真的不是小事,所以她才這么著急。
“這孩子是孫知縣家的小公子,不知新夫人為何一問。”
“那這孩子的娘可在,親娘?”
“這孩子是嫡出的孩子,我們家夫人就在前院。”
這嬤嬤也沒敢對這位新夫人有半點不敬,畢竟自己家的老爺在知道小公子要來做喜童當真是高興得夠嗆,連連吩咐她千萬要懂得規矩些,不要讓孩子惹半點事兒。
想來這家的老爺是個十分重要的人物,而這位夫人就算是出身不太好但是她也是畢恭畢敬。
“去將你家夫人叫來,還有把那個……我相公也叫來。”
一時間不知道怎么當著她們的面兒稱呼了,所以就講了一句我相公。這應該沒錯吧,相信她們不會弄錯吧?
“夫人,今天大喜的日子,這樣有些不和規矩。”
綠顰仍是笑著的,但是沈暮暮卻道:“眼下是大事,沒有空規矩了,以后再說。”
綠顰等無語,這規矩還能以后再說嗎?
但是沒有人敢拂了這位新夫人的意,然后去前院將該請的都請來了。
不過,宗瀚覺得這個府中的人似乎要調教一下了,這才第一天竟然已經有人在他的面前使著小陰謀詭計的打壓新夫人了。
不合規矩?
行事亂來?
不顧他的顏面?
她本來就是這里的女主子,想怎么個不合規矩只有她說了算,難道還要聽著他們這些下人的?
只是今天新婚不宜見血,他忍著。
扔下了賓客讓人招待著走到了后院新房,然后發現知縣夫人也到了。她對著宗瀚行了個禮,然后跟在后面進來。
等進來之后見到新婚的小婦人坐在椅子上,手里牽著知縣家的小公子沒有松開。看到他們進來后就站了起來,聽到宗瀚開口問道:“夫人叫我們過來為何事?”
“是這樣的,我覺得這位小公子中了一種罕見的毒,這種毒侵入了他的頭,再用幾次可能就會導致瘋狂。如今的狀況,他應該會有夜間突然間驚醒,常常不知道自己做過什么事的表現。或者,流鼻血……”
沈暮暮說完,那個嬤嬤竟然啊了一聲,然后道:“這……小主子昨兒的確是流了鼻血。”但是小孩子流鼻血并不是太罕見,她們并沒有將之當回事兒。
而知縣夫人整個人都怔住了,道:“這,這怎么可能?”自己的兒子在出生后就被一家人喜歡,怎么會有人對他下藥呢?可是,一個新婚的小婦人沒有必要找事兒做,況且她的身份也應該是極高貴的了。
宗瀚卻是相信沈暮暮的,道:“此事我去與知縣大人講,你覺得要怎么醫治這位小公子?”
“醫治倒不難,難在不能再讓他吃那種藥了,因為藥性再加深一點兒他就受不了啦。”這么可愛的小孩子,看到他就想到了欣寶,所以沈暮暮不想他有事。
宗瀚道:“如此,那我便與知縣大人說一下,將小公子交給我們照顧一段時間,這可以嗎知縣夫人?”
知縣夫人早就沒有主意了,她只是怔怔的看著兒子,完全不明白為什么有人要害他。但是聽眼前這個男人的意思是完全相信這位新夫人,那是不是證明著自己的兒子真的有危險?
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宗瀚已經走了出去,他對沈暮暮的醫術是絕對的信任,所以就找來了知縣與其商量了一下。
知縣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雖說是人人厭惡的奸賊,但是在當官人的眼中永遠沒有誰好誰壞只有誰的權勢大,誰會得到帝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