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暮這一段時間都忙的連門都出不去了,首先是沈婆婆有點不會服,她湊齊了藥煎了讓她服下。
沒想到不到半天她就恢復過來了,只是沒想到轉眼就變成了沈暮暮。
她現在是咳嗽難受,但是欣寶卻覺得有點受傷了。
因為自從生病后,那個女人不抱他了。不但不抱還將他推的遠遠的,連吃飯都要分開來吃,雖說她說是怕將他傳染了……這個詞大概是過了病氣給他的意思,但是突然被疏遠他非常的不自在,好似被拋棄一樣。
不過看她像只小獸一樣團在炕上又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么,對方對他這般好,眼下她生病了自己總不能光看著啊。
于是,他洗了那只看起來很臟的破手巾有點嫌棄的使勁搓了搓,然后擰干了水爬上了炕,輕輕的搭在她的額頭上。
沈暮暮感覺額頭上涼涼的很舒服,睜開眼就見著欣寶的臉在自己的不遠處,然后大概因為沒想到會弄醒她,所以顯得十分局促。
是這孩子給自己找啥的冷毛巾?
沒想到他還這么細心,她抬手輕輕的摸了下他的頭,真是個乖孩子。
欣寶被摸感覺到心里溫暖了一些,她都冷落自己快一天了。
才一天嗎?
他自己都有點驚訝,因為他真正的小的時候即使被關起來一天一夜,或是被扔到山上一年都沒有過這樣的孤獨感,看來弱的不止是身連心也一起弱了嗎?
不能這樣,絕對不能這樣下去。
可是他又貪戀著她手中的溫暖,然后舒服的閉上了眼睛,嘴角微微的挑起一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微笑。
但沒想到轉眼間,他就又被無情的打擊了。
“去外婆那里玩兒吧,離我遠點兒……我可不想你生病。”
原來她不想自己生病,可是好想和她繼續親近。
于是欣寶也沒去外面玩兒,他默默的坐在炕最里面的角落盯著她。
可是她真的病的很重,連晚飯都沒有胃口不吃,看起來像個孩子一樣任性。而沈婆婆向他招了下手,道:“這件事交給你了,讓你娘將飯粥喝了。”
欣寶郁悶,他一輩子也沒服侍過人,也沒有去勸過別人。但是今天好像又不能反駁,否則她的病什么時候才能好?
于是他接過了沈婆婆的粥,然后端到了沈暮暮的身邊。
娘這個字他怎么也叫不出來,不過卻用最大的力氣講出了一個字道:“吃。”
沈暮暮沒想到小家伙講話了,看在他講話的份上她坐起來披散著頭發喝了一口。
覺得味道發苦不想再吃,可是沒想到以前沉默寡言的小家伙竟然用命令的口吻道:“再吃。”
呃,沈暮暮竟然沒想到自己被小孩子給命令了,但是見他神情有些窘迫不由得知道他肯定是也不習慣與自己這樣交流,不由得笑道:“好了,娘吃就是。”真是個別扭的小家伙,關心人也這么局促不安的樣子。
她忍著不舒服吃了,也不知道是趁熱喝了米粥發了汗還是處的,晚上就好多了。
沈婆婆見她好了就直夸獎她的藥不錯,因為村里有些去曾大夫那里抓了藥的,結果吃了也沒有見好。
沈暮暮病中剛好也沒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想那些,不過沒想到小孫大夫卻親自求了過來。
他自從母親被送走之后田家扔給了他不少錢,生活雖好了些但仍在鎮上曾大夫那里做學徒。這次他來的時候看來十分著急,見到沈暮暮后一怔,因為明顯瞧著她的臉色也不是太好。
“沈娘子,你的臉色不是太好,可是生病了嗎?”
“嗯,就是這場流行病,不過咳……已經好多了。”
因為現在是冬天了,所以外面根本不能招待客人,于是沈婆婆就讓他進屋談。反正大家也都知道,這小孫大夫行正坐的端,來此全是為了給她們送藥材或是醫什么人。
雖說大家也都知道沈暮暮有些本事,但一直以來可能是礙于面子,覺得村里有小孫大夫多年不找去找她一個小寡婦不太好,另外一個小村子總共才幾戶人家,這病人自然也不會太多。
孫泉進了沈婆婆的屋子連口水都沒喝就開口道:“沈娘子,其實我知道這樣來求你不好,但是隔壁村的小牛子真的不行了,高燒不退,已經昏迷了。師傅也沒了辦法,眼見著那才剛剛十三的小子就沒了,他們家牛家只有這一脈了,如果斷了……”
“什么,是牛家的那個小牛子?那孩子的父母前年剛死,家里只有牛大哥與他那個小孩子了。”
“可是現在小牛子快不行了,我沒有辦法只好來求沈娘子。”
孫泉底下了頭,早知道她生著病就不來了。
“沒有關系,我和你去看一看。”沈暮暮來到這個世界就是救人的,而且離目標真的還太遠,所以她知道自己不努力是不行的。
既然事情來了自己總不能躲著,沈暮暮站起來就要走。可是沈婆婆卻道:“你們這樣子一同去真的好嗎?”現在這么晚了,雖說隔壁村不遠,但一對年輕男女一同走總怕會被別人講閑話。
孫泉道:“身正不怕影子歪,而且這是救命的大事,相信大家也不會編排些什么的。”
他說這些后還是看了一眼沈暮暮,想她一個女子又是個寡婦肯定不會與自己走吧,哪知道沈暮暮比她還豪爽,道:“對,我們現在就走。”
孫泉一怔,他很喜歡將別人的性命當回事兒的人,這就是所謂的醫德。他有,他的師傅也有,但是隨時時間的變化他師傅變得越來越市儈。
沈暮暮這樣的表現讓他怦然心動,她明明生著病卻仍是不怕什么流言蜚語的要去看一個病人,真的是已經算是很厲害的大夫了。
既然她都這樣了那自己也不必再說什么,于是在前面帶咱引著沈暮暮出了村子。
沈婆婆雖然擔心,可是救人如救火她也就沒有攔著。
還好,孫泉小大夫走在前面一丈開外的距離,只給沈暮暮起到了帶路的作用。
一低頭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欣寶,明明是個孩子,可是此時的神情卻十分的嚴肅,還有一些憤怒?不知道為何,沈婆婆在心里打了個哆嗦,可是轉眼間他又變成正常的小孩子,有些木木呆呆的走回去,看來挺可憐的。
沈婆婆想自己剛剛一定是老眼昏花了,上去給他開了門,然后將被子鋪好道:“你先睡吧,你娘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
欣寶沉默的點了點頭,然后鉆到了被子里躺下。
這孩子的性子沈婆婆還真的看不透,都講從小看到老,可是她覺得如果這孩子以后仍是這性子只怕是個薄情的。
不過,只怕也是個相當驚艷的。就沖他這小模樣都猜到長大的他有多么惹人眼球,到時候也不知會惹出什么樣的事端來。
一輩子不管兩輩子的事兒,自己的嫡親孫子她都管不了別說這個孩子了,她總覺得他不像是沈暮暮的親子,因為他們的相貌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
將門關好,她也回屋坐著了,一邊坐一邊找點活干等著沈暮暮那孩子回來。
而沈暮暮此時正在趕路去隔壁村兒,雖說他們講都不遠可是走起來卻非常讓人頭疼。路程的確是比鎮上近了些,可是耐不住好病剛好有點虛弱,所以走了一會兒就覺得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手扶著一顆樹休息,而前面孫泉小大夫也覺得不對忙轉身急急的問道:“你怎么樣?”
“咳咳咳……”剛要開口講話沈暮暮就被冷風給灌進了胸腔中立刻就咳嗽了起來。
孫泉不知道為什么心中一陣柔軟,忙走到她的身邊溫柔的問道:“是不是非常的難受,要不要休息一下?”
沈暮暮擺了擺手,然后道:“我們繼續走吧,小牛子不是很危險嗎,不能等。”
“如果……你實在走不了,我……可以……”扶著你,這句話還沒有說出來時沈暮暮已經繼續向前走了。
孫泉對她又是欽佩又是……又是喜歡,竟一時怔在那里。
“小孫大夫,我們應該向哪邊走?”
孫泉這才清醒過來,快步走到她的身邊竟與她并排而行。走了很久見對方不講話不由得耳熱心跳,心里也有點想入非非起來。她沒有反對自己站在她的身邊,是不是對自己也有一點意思?
可是轉頭卻見她邊走邊擦著汗水,還不停的咳嗽就知道她非常的難受。
沒有辦法,兩人只有這樣堅持到了隔壁村子。那牛家還真提人口簡單,據說他們家是在外面逃荒過來的,原本的一大家子到了這里就只有他們一家四口了。可是大概因為一路上太過勞累,所以小牛子的父母相繼去世,如今家里只剩下爺孫兩人。
此時的牛爺爺老淚縱橫,只說如果孫子如果要有點什么事兒他也不活了,直接跟著去算了,免得獨自在人間連個奔頭兒都沒有。
沈暮暮心想著,怪不得孫泉可憐他們一家,現在瞧來是慘的。她進來后也沒有多說什么,直接站到了炕邊兒拿起那小牛子的手腕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