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坐了一會兒，云笑就告辭，初一走親訪友拜年是慣例，楊招財也沒多留，只是再一次囑咐：“別不當回事啊，有想法一定要告訴我，我給你做主。”

云笑強顏歡笑，加油，還有兩家，預計這個話題會被一提再提，熬過今天，就能夠暫時解放了。

第二家，王老頭家。

云笑剛揚起的笑臉，看到王老頭略顯惆悵的蹲在門口吹冷風，就馬上把嘴角放下：“王叔……”這種時候能不能說新年好？

王老頭這才仿佛聽到聲音回過神抬頭才擠出一點笑容：“啊，笑笑來了，進來坐。”

這才叫強顏歡笑，云笑覺得自己笑得還是很燦爛的。

還沒進門，云笑就聽到了王嬸的嘮叨，還沒聽真切，王老頭就喊了一聲：“笑笑來了，快去倒點熱水。”

里頭的聲音戛然而止，王老嬸帶著尷尬的笑容出來：“笑笑，新年好啊！”然后拐進灶間去倒水。

“王嬸，新年好。”云笑跟著王老頭進堂屋，只見到王青山一個人，并沒有看到趙麗，不過幾日不見，王青山憔悴蕭條了許多。

“青山哥，新年好。”云笑心里了然，趙麗居然真的這么狠心，這么短的時間就合離，連個年都不過了。

也是，有那個魄力自殺，也不是干不出來合離這種事，死都不怕了，何況是這種有一點希望的情況。

“笑笑。”王青山打了聲招呼，“我也不瞞你，我和小麗……趙麗，合離了。”

“青山哥，你又何必，麗姐若是知曉你的病其實有的治，不會鬧成這樣。”云笑勸道，“有時候難得糊涂。”

很多的婚姻不都是這樣嗎？有些事視而不見，不去追究，假裝不知情，日子就還能夠在粉飾太平的情況下過下去。

王青山的情況還沒到那么嚴重，兩人明明都對對方有感情，且沒有做錯什么事，不要去考驗，繼續這么恩愛的過下去，完全可以的。

那日云笑雖然沒有說清楚，可是她感覺得到，王青山是看出了她的未盡之言，知曉自己的病有的治，只是趙麗太過盼子心切，蒙蔽了雙眼，懵逼了內心，什么都察覺不到，什么都顧及不上，竟然會就這么毅然決然的合離。

“道理我自然是懂的，我娘也這么訓我。”王青山雖然憔悴，眼神卻一點都不后悔，“可是，我感覺不到她的真心，以往我覺得我們是互相有感情的，經過這件事我才知道，她最在乎的是自己，為了有兒子能夠養老，她寧愿背負棄婦的名頭，即使改嫁不到好人家，她都要合離。那我，還挽留什么呢？”

王老頭在這件事里沒有責備王青山，他只是為王青山的下半輩子擔心。

云笑點出了王老頭的擔憂：“青山哥，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合離，坐實了你不能有后代的猜測，往后哪家的好姑娘愿意嫁給你？”

王老頭擔心的就是這個，這種事偏偏又不能解釋，總不好對人家說自己雄風沒問題，言語流氓不說，可能還越描越黑。

王家本來子嗣就單薄，這會兒整出這件事，王青山搞不好還會絕后，這讓王老頭怎么不愁。

王青山受的打擊不小，畢竟曾經真心付出，他紅著眼：“那我就不娶！”

“哐當。”碗摔在地上發出破碎的聲音。

王嬸正好端著熱水回來就聽到王青山最后一句差不多等于斷子絕孫的發言，登時眼淚就涌了出來：“不娶？你說得輕巧，王家就要在你這里斷了香火嗎？趙麗對你無情無義，你還成全她，跟人家說是因為你不能讓她懷孕，她才不得不合離，你說有你這么傻的人嗎？啊？”

王嬸邊說邊哭，說得王青山也一陣心酸，男兒有淚不輕彈，硬是忍著紅眼眶不說話。

“笑笑，讓你看笑話了。”王老頭跟云笑道歉。

“王叔，你別這么說，這件事我也有點責任。青山哥的病，我保證一定會讓他以后有孩子，溪山村的人不愿意嫁他，那我就去縣城里找更好的姑娘介紹給他。青山哥人這么好，不愁找不到老婆。”云笑安撫著王嬸，“王嬸，您別著急，青山哥還年輕，往后大把的好姑娘等著他挑，誰說非得在溪山村里找，是吧？咱找個書香門第，又溫柔又賢淑又能干又會疼人又孝順的，你說好不好？”

云笑的話像是撥開了云霧，王嬸豁然開朗，是啊，村里人不明真相，大不了去城里找更好的，等風聲過去再有云笑作保，畢竟云笑在城里那么有人脈，還被稱作小神醫，她說可以就可以。

趙麗這樣自私自利的，配不上自家兒子，自家兒子這么優秀，值當更好的，老天爺一定是要給他安排更好的才會出了這檔子事。

嗯，一定是的。

這就跟絕望中飄來了一根浮木一樣，王嬸自動越想越好，至于城里的姑娘娶不娶的起之類的都暫時先屏蔽了不去想。

“笑笑，你說得對，我怎么就想岔了，青山這么好，肯定會找到更好的。”王嬸破涕為笑，精神頭都回來了，“看我，毛手毛腳的，我這收拾一下，重新給你倒碗熱水。”

等王嬸出去后，王青山才跟云笑道謝：“笑笑，真的謝謝你，不過，我暫時沒有心情治療和考慮娶親的事情。”

“沒事，你的病不急。”其實最大的心結是王青山，他要是不走出去，不愿意娶親，還能逼他？云笑勸道，“我方才的話雖然是寬慰王嬸，可也是真心的。你還年輕，不應該為了別人而封閉自己的一切可能性。不過，這些都不急，等緣分到了，你自然就會看開的。”

“嗯。但愿吧。”王青山并未真的聽進去。

云笑話都說到這里，也只能等他自己想開了：“王叔，那我就先走了。”

王老頭起身送她，臨了說了一句：“李家的事我聽說了，你別光顧著別人，自己的事也要上心，我看那個關員外家的公子對你不錯。”

云笑：還以為能躲過一劫，居然還是沒忘這個話題。

“王叔！人家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可別亂說。”云笑趕忙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