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斷劍斜插在鮮血染紅的大地上,硝煙在為地上的殘肢嘆息。風帶著血腥和悲憫拂過我疲憊的臉頰,左手緊握著的霸元刀,支撐著我虛弱的身體,右手緊壓著胸膛的傷口,減少血液的流出。我的喘息逐漸變得困難,眼皮也開始變得沉重,對面那家伙的輪廓也時不時模糊起來。
他那黑底金邊的戰袍裹滿了血跡和泥土,慘白的臉上,一雙湛藍的瞳孔散發著股不甘。他右手緊握著令人色變的魂殤劍,半跪在地上,左手凝集著淡淡黑光,緩緩地貼在胸口可怖的刀傷上。
他突然眉頭緊鎖,左手的黑光驟然渙散,似乎一種難以名狀的痛苦直襲全身。他左手鐵青,緊抓胸口的衣領。伴隨著劇烈的咳嗽,吐出了大量的鮮血,染紅了面前的土地。
斜陽又下去幾分,溫度開始下降,天邊的晚霞紅得妖嬈,空氣中的血腥味卻久久沒有散去。
我們以第516師、第987師和三個A級軍事基地為代價,重創了兩支魔族師級部隊,暫時打斷了他們的侵略計劃,為接下來的反擊贏得了充足的時間準備。只要神族支援部隊一到,尤塔帝國的北邊就算是保住了。
同時,只要能結束掉這家伙的性命,魔族元老院和八荒殿又會展開出征權的爭奪,今后發動這樣大型侵略的可能性將會被極大的降低,長時間的和平就有望到來。
我咬了咬牙,用所剩不多的力量提起了插在地上的霸元刀。步履蹣跚地向他走去。在又一次劇烈的咳嗽后,他無力地將頭埋在胸口。
突然,快速的吟誦在我的耳邊響起。我停下腳步,順聲望去。只見,他頑強地抬起了頭,臉色蒼白,似笑非笑地盯著我。
“不能輕易與魔皇對視,他的瞳術足以讓你在三秒之內精神崩潰,失去戰斗力,而且……..”
我猛然記起老大的叮囑,心里一下慌了,立刻將目光從他的身上轉移開,定了定神,用力咬破舌尖,調整了下呼吸。
沒有幻象,沒有幻聽,沒有眩暈感與莫名的恐懼,也沒有其他不適的感覺,只要不是高級幻術應該就沒有問題了,而且。。。。。。。。。。
他神情痛苦,臉色慘白,身體顫抖地大口喘氣,唯獨他挑釁的目光依舊灼灼。
他應該沒有多余的精力來實展高級幻術了吧!。
這種僥幸的猜測讓我舒緩了不少。
還有五步他就在我的攻擊范圍內了。
體內升起的寒意,提醒我時間不多了。我很小心地做了一個深呼吸,從胸前的傷口上還是傳來了劇烈的疼痛。
我拖著霸元刀邁出了第一步。
等這場戰役結束后,我要休個假,約丹去附近公園坐坐,喝喝茶,聊聊天,就算一起發呆也好。當然前提是丹有時間。
我停下來喘了口氣,接著邁開第二步。
總務府最近的例會上,國際貿易聯盟指責帝國對其他國家實行貿易壁壘,經濟部長老吳破口大罵道:那一群不要臉的東西;科技鄭又說研究經費緊張,需要財政支持;財政部長吝嗇胡又板起苦瓜臉,掐著手指和他算賬去,最后她總是說:每年投給軍部的錢最多,找軍部合作去。隨后我就有種要被科技鄭吃掉的感覺……….
再邁出一步,就快結束了。
軍部暫時由老大和王老代理,但我還是隱隱有些擔心,尤其是老大,不靠譜起來有那些小子好受的。
“咳,咳。。。”第四步了,只剩下一步了
“將軍,您認為是否有必要參加于下月23日在麥肯共和國的濡茂森林舉行的歐聯盟軍事演習;這個月的18日,迪特聯盟國舉行空間武器限制協商會議,總統大人希望您能屆時參加并申明:對于各國之間的矛盾我們希望能夠以談判協商的方式解決,堅決不使用并反對將任何形式的空間武器投入各國之間的糾紛中….”
“將軍,超空間脈沖炮研究計劃,現已進入了瓶頸期,研究經費告急,急需12億日拉填補資金;在退伍軍人再就業政策扶持方面,我們與社保部和法律部就‘退伍軍人的崗業技能培訓給予立法保護’這一條款上依舊難以達成一致,希望將軍您能和那兩位部長再溝通下……”
“將軍,恕我直言,您此次親自北上實在太過冒險。首先于前一個星期,從靈劍省到物龍省的空間坐標,由于不知名的原因向南偏西方向偏移了38度角,與原坐標相差109公里。我們軍空屬認為部分北方坐標已被魔族獲悉,此次行動的空間坐標要重新設置。此外,帝國北方地區雖然有3個A級和1個S級軍事基地,但最近的一次補給是三個月前,現在后勤屬只能提供上次補給份額的三分之一……”
“將軍…….”
此刻,腦袋混雜著各種聲音,最后匯聚成了一股巨大的轟鳴。
我邁完最后一步,喘了喘氣,定了定神。他無力地停下了詠頌,憔悴地看著我,笑了笑。一股莫名的蒼涼在我們兩個人之間彌漫開來。我用最后的精力打量著他,他也喘著氣,端詳著我。
“李鑌小心。”身后傳來力神雄渾的吼聲。
神族支援到了,我心安了許多。與此同時,殘存的感知力告訴我,身后有股強大的能量正向這邊飛速移動。
他的目光凝重地投向我的身后,掙扎地要站起來,但隨著一聲強烈的咳嗽,又頹然恢復了原先半跪的姿勢。他喘著氣,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無奈地笑了笑。我也靜靜地看著他,嘆了口氣。
的確,按照現在的局勢來看,先由我拖住這家伙,然后再把我們一同消滅是最佳的選擇。畢竟在大部分神族眼中,人類不過是易耗品而已。我的死亡只會帶來工作上的麻煩,而他的逝世則有可能帶來長久的和平。
如果力神反對,他們應該也會說:“不就是個人類?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嗎?跟魔皇的威脅比起來,這點人類根本算不了什么,為了最后的勝利這是最起碼的犧牲。”
強大的壓迫感近在咫尺,無力和沮喪席卷了我的全身。腦海中猶如走馬燈閃過了無數的畫面:總務府中的各種爭辯;軍事會議上的凝重;接見大使時的內心吐槽;觀看軍演時想笑不能笑的痛苦;外交時故作的強硬或示弱;丹那傾國傾城的微笑,最后還有和這家伙的恩恩怨怨
我笑了笑,他慢慢地揚起了滿是鮮血的嘴角。
我默默地閉上了雙眼,平靜地迎接死亡。以帝國將軍的性命為代價消滅了魔皇,換來了人神兩族長久的和平,這算是最好的結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