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門前是非多,這點沈秀才還是明白的,秀姑回家以后就被他藏了起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平日里凡是需要外出的都是他親力親為,他家大門總是關著的,村里的閑漢們想偷看兩眼都不可能。
不過沒有不透風的墻,8個月以后,沈秀才把村里的接生婆請進了家門,原來秀姑回來時已經懷了,生下一對一模一樣的雙生子。
雙生子自古被視為不詳,聽接生婆說這一對雙生子金發綠瞳,好像那話本上寫的鬼怪。于是秀姑生了一對活鬼的傳聞轉過天來就傳遍了全村,分娩當日雷劈祠堂老樹一事也被人添油加醋的扯了進來。
此后沈秀才和秀姑的日子就越來越難了,村民們的惡意不再遮遮掩掩。沈秀才沒多久就突然離世了,秀姑一個女子帶著兩個孩子,只好靠著賣一些家里的物件勉強糊口。
之后沈家村的男人們就開始行動了,詳情民婦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秀姑死了一個孩子之后就成了村里男人們的玩物,被他們玩弄于股掌之中,這本箺宮圖就是他們當中善長丹青的那位所作。”
喬思雨聽著聽著眉頭緊皺,她剛才就是詐一詐這位沈夫人,竟然扯出這沈家村不為人知的秘聞,看著手中的薄冊子,忍不住開口問道:“這人是誰?”
沈夫人臉色一變,結結巴巴的說道:“這……這人……不……不知。”
看樣子是個來頭不小的人物,喬思雨冷笑,又問道:“從孩子出生到現在,這些年秀姑一直被欺負?”
“應該是吧。不過近一年秀姑似乎是破罐破摔了,也不梳洗,渾身上下臭不可聞,一張臉聽說也毀了,沈家村的男人們的興趣也淡了。”
“那么沈員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喬思雨的聲音已經冷到了冰點。
沈夫人雙腿一軟,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喬思雨的面前,哭嚎著:“老爺他……老爺他一時鬼迷心竅,已經遭了報應,只求喬姑娘發發慈悲救救小兒吧,民婦的兩個兒子都開始吐血了……”
“你的兒子!他們是被波及的,還是也參與了?”喬思雨逼問道。
“沒……沒有……我的兒子都是好孩子……好孩子啊!”沈夫人嘴上說的含糊,一雙狹長的鳳眼更是目光躲閃,不敢迎向喬思雨的目光。
喬思雨一陣冷笑,真好,一家子虎狼,探出手抓住沈夫人的前襟兒拎到眼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說!把所有你看到的都說出來!”
沈夫人掙扎了幾下,見喬思雨的手紋絲沒動,只好放棄,渾身猶如泄了氣的皮球癱軟下來,繼續說道:“民婦知道參與這事的幾個人現在都死了,其他還有誰民婦也不是很清楚,都是那個秀姑招惹的事端,紅顏禍水呀!”
“呸!虧你也是個女人!”喬思雨松開手,嫌棄的甩了甩,好像剛才碰過沈夫人弄臟了似得。
“沈員外吐血前后,還有你那兩個小畜生,都沒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
沈夫人眼中閃過一絲驚懼,說道:“有,他們說了那個小偷的事兒吧。那個小偷在我們熟睡的時候進過內宅,有一次我半夜聽見有奇怪的念誦聲就睜開了雙眼,正巧看到他一身黑衣站在床邊,把手掌對著老爺的胸口,念誦一種發音很奇怪的咒語,當時我剛要開口喊人,他就撇了我一眼,我立刻就發不出聲音,全身僵硬,連手指都不能挪動半分。”
“哦?這么說你見到他了?”
“恩,見到了,瘦高瘦高的,面色慘白,好像久病之人,兩腮都往里塌陷,一雙眼睛全是眼白沒有瞳仁,沒有蓄發,光頭,渾身上下透著一種陰冷,那種能讓人一下冷到骨子里的冷,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很是嚇人。”
“那么后來呢?”
“自始至終他也沒有碰觸過老爺,念完咒語他就離開了,但是我覺得他的出現跟老爺的死沒有關系。我的兩個兒子是在前兩天開始吐血的,他倆都住在城里,老大是差役住縣衙,老二是學徒,住在師傅家,他們肯定沒見過哪個黑衣人。”
喬思雨沉思了片刻,問道:“沈員外生病以后,他倆回來了多久?”
沈夫人一愣,回道:“老爺生病的時候他倆都回來侍疾,一直到老爺辦完喪事出了頭七,他倆才返回城里。難道是黑衣人是在那段時間下了黑手?”
“我懷疑。”
“夫人!夫人!”門外傳來喜鵲急切的呼喚聲,打斷了里面的對話。
“何事!”沈夫人抹了把眼淚,從地上爬起來,恢復了先前刻薄冷漠的樣子。
“夫人,族長家派人來了,說是有急事找喬姑娘。”
喬思雨應了句:“知道了,我就過去。”
沈夫人看著喬思雨從架子底部抽出一本厚厚的古書,翻到中間取出一根狹長的木簪,仔細的端詳著木簪上的內容。
“這是什么?”沈夫人好奇的問道。
喬思雨并不作答,從袖袋里取出在沈和尚家發現的那一只,兩只放在一起,一樣的材質,一樣的紋路,更有不差分毫的咒文,已經出現兩次了,難道是巧合?還是有什么秘密?
喬思雨轉向沈夫人,認真的問道:“見到黑衣人那一晚你可曾聞到什么味道?”
“味道?”沈夫人面露尷尬:“不瞞喬姑娘,民婦的嗅覺不是很好,基本聞不到味道。”
喬思雨無奈的搖了搖頭,看樣子今天的收獲也就到這里了,大步走到門口,打開房門,跟著喜鵲去見族長的人,只留下沈夫人一個人在清冷的小庫房里空守著成堆的財寶。
來人一見到喬思雨立馬迎了上來,面色凝重的說道:“喬姑娘,村口有兩個公子來找道長,封村的士兵們跟他們都快沖突起來了,您快去看看吧。”
兩個公子?喬思雨心下納悶,來沈家村純屬意外,誰還能找到這里來,隨即應道:“走,現在就去看看。”
跟著來人七拐八拐抄了近路,不多時就到了村口,喬思雨定睛一看村口的士兵已經倒了一大片,剩下的十幾個人都用弓箭正指向路中間的兩個年輕公子,兩人一白一黑,泰然自若,打了一架卻未見絲毫的狼狽,衣袂翩翩,發絲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