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未冬醒來后,發現自己出了一身汗,他感覺身體輕了許多,感冒癥狀也消散了些。門鈴還在響著“寧愿相信我們前世有約......”但是他的心思還停在方才的夢里,他終于鼓足了勇氣張口問了蘇軺想問的話,結果卻是在夢里!
摁門鈴的人開始用勁敲門,或者說是在砸門。
項未冬披上外衫,從三樓下到一樓,打開了門。他尚未看清來者是誰,對方已開口責問道:“你這個租客怎么回事?以后咱們住在同一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大家要為彼此考慮才好!我門鈴摁了八百遍了,李健唱《傳奇》唱得嗓子都啞了我耳朵也聽出繭子了,你居然現在才來開門!”
蘇軺一口氣沒換,說完了以上的話。
正午,溫度升的很高,周身燥熱。
項未冬宛若在夢里,看著蘇軺的眼神極盡癡呆。
蘇軺眉頭一皺,見他傻愣愣不發一言的模樣,心想:“這人不會精神有問題吧?”想到自己辦過一些患有精神病的人的案子,心里突然發怵了。
于是,她收斂起方才的火氣,溫和地說:“先生您好!不好意思,天氣有點熱,我剛才火氣大了點,您別介意呀!那個,我是新租客,我跟房東陳傳業先生溝通過了,今兒我正好沒事,所以過來先看看房子,他說家里有人,就沒給我鑰匙......”
項未冬的身體忽然倒向了蘇軺,硬生生地中斷了她的話。
蘇軺后退兩步,扶住了傾斜過來的項未冬。她滿臉愕然,叫道:“喂!你干什么?”對方無應答,蘇軺扳著項未冬的臉看了看,見他臉色蒼白,雙唇毫無血絲,她叫問:“喂!你怎么了?”
項未冬的頭倒在了蘇軺的左肩上,蘇軺奮勁抵住他的身體。右手掙扎著舉起手機到眼睛能目及的視線范圍內,慌亂地解開屏保,從通話記錄里找到了陳傳業的號碼。
“喂,傳業!這個人暈倒了!他是不是生病了?”蘇軺直入正題。
陳傳業怕是蘇軺撥錯了通話對象,問:“是蘇軺姐嗎?是誰暈倒了?”
蘇軺再解釋道:“就住你屋里的這個人,一個年輕的男人!”陳傳業恍然說:“哦!哦!那個他前天染了風寒,感冒了,所以才在家里休息!怎么,他暈倒了?怎么突然這么嚴重?早晨還能好好地說話呢!要不我現在回去一趟?但是我這會抽不開身,得過一兩個小時——”
“哦!這樣啊!”蘇軺明確了前因后果,心就安了許多,她說:“你先忙,我扶他躺會,看看情況吧。”
蘇軺摸了摸項未冬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得出結論:自己的額頭溫度比這個男人的額頭溫度要高!看來他沒有發燒,姑且先不用著急送他去醫院。
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項未冬拖動到客廳的沙發上,蘇軺熱出一頭汗。
外面烈陽正當頭,客廳里卻有些陰涼。蘇軺拉開了所有落地窗簾,瞬間,一樓客廳里敞亮亮的。她又開了側面的窗戶,讓新鮮的空氣流進來。
客廳向南面,是一面玻璃墻。蘇軺把一個長沙發移動到玻璃墻面處,讓火熱的陽光恰好能傾瀉在沙發上。她再次轉移項未冬,把他移到了陽光照耀下的沙發上,扶著他躺好,又給他蓋上了一條小毯子。
蘇軺累癱在地上,抹了抹臉上的汗水,她自言自語道:“曬曬太陽,祛袪風寒!”
項未冬忽地轉醒了,他是因為震驚過度才暈了過去。
此刻炙熱的太陽灼燒著項未冬的臉,他額頭上滲出了很多汗,口干舌燥嘴皮泛白。他默默地盯著坐在地上大喘氣的蘇軺,忽然蘇軺也瞥向了他。
看見這個男人睜開了眼,蘇軺站起來,叫道:“你醒了!果然曬太陽很有益處!風寒嘛,肯定怕太陽!”項未冬只覺陽光刺眼,灼得他整個人快燃燒起來了!
項未冬道:“太曬了。”
蘇軺走到他近前,認真地說:“陳傳業說你得了風寒,你現在身體比較虛弱,曬太陽可以散寒發熱殺菌補鈣,一舉多得,最是經濟實效的治病法子!”
項未冬頂著烈陽深呼吸一口氣,心道:“這是要把我當被子曬!”他無奈地說:“會中暑。”
“哦哦哦!”蘇軺抱歉地說:“只想著殺菌了,忘了會中暑!過猶不及,過猶不及!”說著她拉起了白色的窗簾紗。
項未冬看著她,說:“還是曬。”
蘇軺蹙眉想了瞬,說:“忍忍!曬曬好!你不是風寒了嘛,就得曬太陽!不過,這大夏天了,你怎么得的風寒啊?”
項未冬忽地怔住了神。他不敢相信蘇軺就在面前,還與他說了這么多話!場景好真實,難道竟會又是夢嗎?
蘇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問:“喂,你怎么總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會是風寒侵入腦子了吧,要不要去醫院?”
項未冬道:“我掉進水里了。”
蘇軺一愣,問:“什么時候?”
項未冬道:“是——是前天晚上——”
蘇軺叫道:“前天晚上!天哪,前天晚上我也掉進水里了!不,不是水里,是米青江里!咱們倆還真是有緣啊!你掉到哪個水里了?”
項未冬幾乎欲說出那晚的事,但是在最后一刻,他抑制住了激動的情緒,謊說:“小區里的池塘里,不小心滑了進去。”
蘇軺嘆道:“咱們倆同病相憐了,我現在看見水就想躲得遠遠的!”
項未冬問:“你怎么掉進——掉進了米青江?”
蘇軺坐下,靜靜地看著窗外一會,說:“命該如此!”項未冬問:“命該如此?怎么講?”蘇軺道:“我命里該掉進江里!”
法律博士居然信命理說?項未冬想:“會不會是她的腦子被撞傷了,她自己根本沒意識到?”
蘇軺接著說:“但是我命不該絕,有好心人救了我,這也是命!命運的安排是很奇妙的,‘千生百世,緣起緣滅,皆已注定。’就如你掉進池塘,或許也是被安排好的!”她說得煞有介事。
項未冬驚詫地看著她,懷疑地想:“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蘇軺嗎?怎么聽起來更像是江湖術士?”
蘇軺繼續頗有意味地對項未冬低聲道:“或許你聽說過嗎,人類文明只是被一個更高級文明擺出的矩陣模擬?矩陣Matrix;模擬Simulation;矩陣模擬Matrix Simulation!懂嗎?”
項未冬驚愕不已,眼前的蘇軺與記憶中的蘇軺完全是兩個人了!
莫名其妙地,仿若被某股神秘力量附體了般,項未冬念道:“從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廟,廟里有個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對小和尚說,從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廟,廟里有個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對小和尚說,從前......”
蘇軺大喜不已,拍手笑贊道:“妙解!妙解!正是如此啊!”
項未冬眉眼里溫柔一笑,注視著興奮快樂的蘇軺,心底激蕩起千層浪。
忽然,門開了。
蘇軺起身一看,進來個清秀文雅的女孩。她輕喘著氣,臉頰泛著紅暈,想她是一路奔跑而來。她看見蘇軺,吃了一驚。再看到躺椅在沙發上的項未冬,她走到項未冬身邊,柔聲問:“聽說你暈倒了?可把我嚇壞了。”
項未冬看見宣玥,也吃了一驚,他道:“沒——沒事了——”
蘇軺狐疑一笑,心里猜道:“哦!原來是對小情侶!這女孩對男孩好上心呀!我不能當電燈泡,會誤了人家的良辰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