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沒有走遠,在一棵桃樹下停下,一個閃身躲在了樹后。
屋內的人聽到腳步聲遠去,吱呀一聲推開門。
只見賀子沅一身黑衣,彎腰捧起晚膳,身形略顯蕭索。
等他抬起臉,卻見眉頭緊鎖,一雙漆黑的眸下一片黑色。
那樣子實在不像是一個喜事臨近的新郎,倒像是一個被逼婚的可憐男人。
難道這個蘇公子并不想娶戚家小姐?
楊新語不知為何,心里一陣狂喜,轉眼她又納悶,人家不想娶,跟她有什么關系呢?
思忖間,賀子沅已是轉身合上門,楊新語不著急,就背靠著大樹,閉目養神。
忽然,聽到一陣推門聲,接著是狂亂的腳步聲,賀子沅沖出門,緊張的環顧四周。
“楊姑娘,是你嗎?”那聲音略帶顫抖,難掩一抹欣喜。
楊新語從樹后走出,嘆了口氣道,“走吧,進去說!
“好。”賀子沅看出她的偽裝,倒是沒有一絲驚訝。
雖然楊新語總讓他驚訝,可這次她輕易潛入,絕不會是以一己之力,她臉上的易容,明顯是出自那人之手。
七王爺看似執垮不理朝政,身邊卻是有一群奇人。
楊歡,暗影,哪一個不是高手中高手?沒準還不只這兩個人。
好在今天沒人看著賀子沅,想必是婚事臨近,府里上下都在準備,正好給楊新語鉆了空。
兩人小心進屋,只見一碗米飯被掏了空,倒是不見楊新語寫的字條。
過了一會賀子沅合上門,從袖中掏出那張紙條道,“楊姑娘,你是何時回的京城。”
紙條上寫著“合力救人”四個歪歪扭扭的小字,正是出自楊新語之手。
楊新語臉一紅道,“蘇公子怎么就確定,那個人就是我?”
她一沒留署名,二是用碳條寫的字,寫的跟螞蟻爬一樣,說出來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除了楊姑娘還會有誰?”賀子沅輕輕一笑,似乎很是愉悅。
有句話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其他人的字跡他定是認得,這個時候寫出合力救人的還能是誰?
楊新語也不惱他的笑,正了正臉色道,“也是,先不說這個,我是今天早上到的京城,然后就去見了大東家,他借了我一個人,助我潛入了戚家!
賀子沅笑過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板起臉道,“楊姑娘,我知道你救人心切,可你可知這里多危險?救人沒你想的那么容易,你還是——”
“我還是放棄?”楊新語接著他的話,對他比翻書還快的臉色暗嘆。
她如何不知道危險?可阿弟被抓走的那一天起,她就被卷進這場紛爭,就沒想過知難而退。
賀子沅一絲苦笑:“楊姑娘既然明白,還是趕緊走。你也知道,我現在自身難保,我……我不想娶她,可是……”
楊新語不以為然,扯了扯嘴角道,“蘇公子不用擔心,大東家借給了我暗影,我也帶了幫手,找人起來并不難,不需要蘇公子來保護。”
開玩笑,她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不就是潛入嗎?前世這樣的任務她做過無數次。
也許這個身體是不靈便,但她還有腦子呢!
“楊姑娘……”賀子沅不喜歡她這種疏離的語氣,眉頭故而一皺。
注視楊新語良久,他吐出一口濁氣,一絲失望道,“是我多慮了,暗影的本事我清楚,你自己小心!
怎么能不失望?這個女人對他娶別的女人,竟是沒有任何反應。
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難道她心中當真只有錢?難道逼著他說出他的身份?
“我知道,走了!睏钚抡Z倒是干脆,起身就要走。
“你……”酸澀郁悶一閃而過,堵的賀子沅實在是難受。
可若要問,他又不知問什么?問她可嫉妒?萬一她沒有任何感覺,豈不是他自作多情?
身為一個男人的驕傲,不允許他放下身段。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柔喚:“蘇哥哥,是我,云兒,你有好多天不肯見云兒,今天,就陪云兒吃一頓飯,好不好?”
楊新語不敢出聲,用力去瞪賀子沅,讓他答應。
賀子沅被氣得吐血,不知哪來的勇氣道,“好,你進來吧!”
他一邊說,一邊飛快把楊新語塞進床下。
楊新語身體略顯臃腫,因為他動力蠻力,不是故意對女人動粗,實在是被氣到了!
“你……”楊新語突然被塞進一個狹小的空間,不知是該生氣還是無奈。
她的意思是讓蘇公子跟人家小姐出去吃,怎么把人給請進來了?
關鍵還把她藏起來,這不是金屋藏嬌嗎?
好吧,既然躲都躲了,也就只能靜觀其變。
楊新語甩了甩腦袋,盡量保持呼吸清淺,不讓外界察覺。
聽說這個大小姐也會武,習武之人耳朵靈,要是給大小姐發現,他一個粗使丫頭被塞在床下,還不坐實她和蘇公子有奸情?
楊新語可不想晚上還沒到呢,項上人頭就不保。
胡思亂想著,看到一雙碧綠的繡花鞋,和粉色的裙角推門而入。
戚叢云看上去氣色不錯,雙頰粉紅,雙唇淺淺,一張一合便道,“蘇哥哥,你終于愿意見云兒,你可知這些天,你一直避而不見,云兒心有多疼?”
倒是賀子沅又是疲倦,又是狼狽,可那雙眸異常清冷:“云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你若是肯去跟大人說清楚,我還能念在一年多的感情,還當你是妹妹。”
答應讓戚叢云進屋,起初只是為了氣楊新語,但他轉念一想,何不趁此機會說清楚?
從始至終,他只把戚叢云當妹妹,并無一分男女之情。
“蘇哥哥……”戚叢云睜大嫵媚的眸,流動別樣的光華:“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你怎能說出這般負心話?難道那夜……那夜發生的一切,你都忘了嗎?”
可她記得卻清楚,被那么多人糟蹋,她痛苦的悲鳴,祈求,卻沒有一個人救她!她恨!若不是他說的一切,她怎么一人離開,被人輕薄?
此時,躺在床下的楊新語腦中轟然一響,這個蘇公子還說不愛人家,連生米都煮成熟飯,竟還想始亂終棄!
虧她還同情這家伙,原來是個斯文敗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