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男人顫抖著雙手,接過那塊碧綠的玉佩。
玉佩上刻著一個戚字,仿佛象征著主人的地位與身份。
楊新語正是仔細偷瞄玉佩,卻見男人臉上一喜,迫不及待說道,“原來……當年不是她跟人跑了,我怎么這么傻,竟是信了那女人的話。孩子,我就是你的爹爹,你跟我回家。”
賀子君縱是已有猜測,得到證實的時候還是一愣。
他回頭看了楊新語一眼,茫然的眼眸忽然清澈,轉身說道,“我可以跟你走,不過你得答應我,不準你傷害我的朋友。”
他重重咬在朋友二字,讓楊新語沒理由的心頭一暖。
有的人是白眼狼,你對他怎么好都買用。
可有的人你只要對他好一點點,他就會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賀子君就是后者。
男人本就沒想要楊新語命,臉上帶起一絲笑道,“這么說,你同意跟我回家?”
“既是和爹爹相認,自然是要認祖歸宗。”賀子君垂著眼,從容自若的神色,讓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那好,你們把人看牢,好吃好喝伺候著,聽到沒?”男人下了命令。
兄弟倆對視一眼,穩穩答道,“是。”
賀子君跟著男人往外走,步子卻是忽然一停,回首一笑。
那笑容仿佛在說,你別怕,我會保護你。
楊新語一怔,等她再回過神,已是不見賀子君或是男人。
“看什么看,人都走了,我奉勸你老實點,別以為你認識少爺,我就會對你客氣。”
兄弟倆輪番惡狠狠的威脅,一邊說,一邊將兩人綁在柱子上。
白離欲哭無淚,以只有楊新語能聽到的聲音道,“怎么辦?難道我們就這么等死?”
楊新語瞇了瞇眼,看到兄弟倆出去,合上了門,這才想起觀察四周。
這是一間荒廢破敗的屋子,里面只有一張桌子,還落滿了灰塵,看樣子很久沒人住。
兄弟倆合上門的一瞬間,透過縫隙,她看到的是破敗的院子。
再抬起頭,只見屋頂少了幾片瓦片,露出大大的窟窿。
若是下起雨,只怕會將兩人淋成落湯雞。
聽到兄弟倆的腳步聲遠去,楊新語這才說道,“我不會讓你這么死了,你放心,這群人本就不要你我的命。”
白離心急則亂,這一想冷靜下來,說道,“剛剛那男人是什么意思?我還沒聽明白,徐冷之怎么成了他的孩子?”
楊新語卻是明白了大概,意味深長道,“知道徐冷之為何跟家里決裂?他不是徐大牛的親生骨肉。當年田氏懷著身孕改嫁,誰也不知道,她是從哪來的,為何要嫁給徐大牛。現在想來,應該是要躲避仇人的追殺。”
白離大大咧咧問道,“仇人?仇人是誰?”
楊新語望向頭頂的日光,一臉無奈道,“你不明白也罷,少說話,多保存體力。”
說完不管白離問什么,她都閉目養神,當作什么都沒聽見。
徐冷之被帶出破院,環顧四周了一眼,被人帶進來的時候蒙住眼,走了很長一段路,沒想到這個院子如此之小。
出了后門一輛馬車停在門口,男人牽起徐冷之道,“孩子,還不快上車?”
徐冷之見他滿臉的慈愛,藏在袖子里的拳頭緊了緊。
與這個男人相認,不過是保全東家性命的權宜之計。
看到男人的笑容,再想到娘親多年的等待,他只覺得諷刺。
想過無數個相認的場景,沒想到會是在這時候。
“冷之,你快坐好,讓爹爹好好看看你。”男人把徐冷之按坐下,目光在他臉上徘徊。
太像了……他與他娘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就是他與田氏的孩子。
男人想起女人的一顰一笑,目光變得蒙上一層迷霧。
徐冷之不自在的別過臉,故作鎮定道,“你要帶我去什么地方?”
男人目光變得更是柔和,輕輕說道,“當然是帶你回家,記住,從今天起,你不再姓冷,你姓戚。”
“那你是誰?”戚冷之問道。
男人神色忽然一斂,一臉倨傲道,“我乃當朝的大將軍,戚景田,從今天起,你就是戚府的小少爺。”
說著他望向少年破舊的外衣,皺起眉頭道,“爹爹若知道是你,絕不會讓你綁你,你可怪爹爹?”
戚冷之很想點頭,但是他忍住了,輕輕搖頭道,“不怪。”
戚景田以為這是真心話,喜出望外道,“你放心,只要爹爹在一天,以后你絕不會吃苦,你且跟我回去,我帶你去見你姐姐。”
戚冷之本還有一絲感動,在聽到姐姐二字后蕩然無存。
“我不要見她,都是她的娘親,將我娘喊出的戚家。”如此冷冰冰的聲音,他都不信是自己說的。
戚景田嘆了口氣,說道,“宛如早就死了多年,她是有錯,可至少為我生了孩子。當年她嫉妒你娘,是因為你娘不過是她身邊的丫頭,可我卻對你娘動了真情。錯不在她。”
戚冷之沒有再說話,只是望著窗外出神。
看得出關押楊新語的地方很偏僻,馬車走了好長一段,才聽到熱鬧的吆喝聲。
戚府就在東街,不一會馬車停在門口。
戚景田把戚冷之帶下馬車,吩咐家丁道,“這是戚府未來的小少爺,帶這孩子去洗澡,換上干凈的衣服。”
戚冷之第一次進這樣的大院,院內小橋流水,亭臺樓閣。
若不是跟著家丁,下一秒他就會迷路。
家丁把賀子君帶去一間房,說道,“小少爺,稍等片刻,我去準備熱水和衣服。”
沒過多久,家丁搬了一個木桶進來,在里面添上花瓣和熱水。
隨即有丫鬟說道,“還請小少爺沐浴更衣。”
眼看丫鬟就要替他脫衣服,他臉色一紅道,“我自己來便是,你出去吧!”
丫鬟和小廝這才出去,賀子君泡在熱水里,在腦海里描繪著一張圖。
方才回來的路上,他是故意不出聲,一心觀察路邊的景色。
如今腦中的圖紙越來越清晰,他飛快擦干身體,套上外衣。
屋中有準備好的筆墨,落筆勾勒出一條路線,賀子君等紙墨發干,一把塞進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