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老夫人沒來陪蘇惜歸用膳，老嬤嬤說是老夫人睡了，他便命人在涼亭擺了一桌，一個人慢慢享用。

吃完之后，他又對月飲了些酒，這才入睡。

睡到后半夜，一個少女輕手輕腳，進了蘇惜歸的臥房。

門被輕輕推開，蘇惜歸聞到一股異香，便聽到一聲好聽的女聲。

“睜開眼吧！”

少女這么說著，蘇惜歸果真睜開眼，只是那眼神一片迷離，似被操控了一般。

少女幽幽說道，“你的名字叫蘇惜歸，是歲親王之子，一年前摔壞了腦袋，如今你可記起了什么？”

蘇惜歸眼神還是空洞，不過慢慢張口道，“你的名字叫蘇惜歸，是歲親王之子，一年前摔壞了腦袋，如今……我什么都記不起。”

少女松了口氣，但是身上的香味更重，接著問道，“今天……老夫人可對你說了什么？”

蘇惜歸聞著那香氣，更是如同傀儡，面無表情道，“她說思念爹和娘親，想讓我為他報仇。”

少女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輕巧的笑了一聲道，“你可答應了？”

今天爹爹喊她跟過來，果然是對的，沒想到套到這么有用的信息。

沒錯，此女乃是戚將軍的小女兒戚月歌。

只是她時同房丫頭所生，一出生就被戚景田送去學催眠之術，戚府上下壓根不知道這個二小姐。

就連戚叢云也不知有這個妹妹。

戚景田此人對誰都狠，就連親生女兒也不放過。

蘇惜歸還是癡癡呆呆的樣子，回道，“答應了，我說愿意為戚將軍當牛做馬。”

“很好，你記住你喜歡的人，只有……只要戚叢云。”少女艱難的說出這三個字，嘴角有一抹苦澀。

戚叢云，那個被眾人捧在掌心的戚家小姐，她的姐姐。

她從小是那么羨慕她，有爹爹的寵愛，不像她見不得光，沒有一個人寵愛。

唯一的親人，只把她當做一枚棋子。

就連這么英俊的男子，都只屬于戚叢云，而她，什么都沒有。

“我……只喜歡戚叢云……”蘇惜歸喃喃一聲，眸子依然是一片空洞。

少女冰涼的手指，撫上他的眉心，說道，“很好，待會你便會忘記這一切，忘記見過我。”

空氣中的香氣驟然消失，蘇惜歸猛地閉上眼，如同一具死尸倒了下去。

少女輕輕推門而出，豈料她走沒多久，蘇惜歸睜開眼，可眼中一片清明。

他想起臨走前一夜，蘇亦熙命暗影送來的一封信，和一瓶解藥。

信上說，吃了解藥解藥，就能破催眠之術，果然不假。

方才他看似被控制了心智，實則是清醒的狀態，只不過配合少女的演戲。

只是想起少女的容貌，他臉上劃過疑惑，那樣子分明與戚叢云有些相像。

難不成戚將軍還有另一個女兒？

看她方才提起戚叢云的名字，眼底分明是有一絲不甘。

看來他得好好查一下這個少女。

夜已深。

少女匆匆走進戚家，書房里戚景田已是等待已久。

“怎么樣了？”看到少女進屋，他皺起的眉頭舒緩，臉上有一絲焦急。

少女聲音去銀鈴一般悅耳，笑著說道，“爹爹放心，蘇公子并未恢復記憶，而且老夫人還對蘇公子說，讓他好好追隨爹爹。”

要是平常，聽到這一聲爹爹，戚景田定是要惱怒，但是這次她帶來了好消息，他便不同她計較，說道，“哼，這個老太婆還算有點腦子，若不支持四王爺，又有誰人能護住蘇家？歲親王在世時，老皇帝忌憚蘇家的兵權，蘇惜歸又立了大功，他更忌憚蘇家，只給了賞賜，卻沒給蘇惜歸一個身份，他除了選擇跟隨四王爺，還有別的選擇嗎？”

“爹爹說的正是。”少女帶著討好的笑容，軟軟說道，“只要除掉七王爺，四王爺的皇位指日可待，蘇公子沒別的選擇。”

戚景田心中大喜，便沒再糾正少女的稱呼，笑著道，“只要你好好替爹辦事，我定會恢復你二小姐的身份，知道嗎？”

“是，爹爹。”少女眼中大喜，掩飾不住上揚的唇。

她隱忍這么多年，想要這個身份太久了。

“好了，你出去吧！”戚景田即刻命人將少女帶出府，絕不讓戚叢云看見。

這個女兒他最為疼愛，不想她發現什么時候，到時候幫著一個外人。

陽王府。

蘇亦熙嘗著剛做好的點心，支著下巴看著月亮。

今晚的月亮很美，淡淡的熒光照亮了院子，讓他忍不住輕輕一笑。

“主子今天何來的興致，竟是在此賞月，什么事讓主子這么高興？”楊歡為他倒茶，輕輕問道。

蘇惜歸換了一個姿勢，抬起頭說道，“當然是蘇大人去了京城。”

楊歡眸中頗有不解，問道，“主子就不怕蘇大人反水？戚景田能給他想要的一切，屬下不覺得他為了兒女私情，放棄大好前程。”

“這是你的偏見。”蘇惜歸搖了搖頭，含著笑意道，“蘇大人比誰都清楚，該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他的他怎么也得不到。而且……他本就是一個普通人，選擇一個兒女私情又如何？”

楊歡跟隨蘇亦熙多年，見過太多為了權勢不要命的人，故而她不怎么相信，說道，“就算是這樣，有什么好高興？他不過是一顆小棋子，能幫上主子什么？”

“越是小的棋子，越是不起眼，越能大的風波。今天賞月且到這里，我也該睡了。”蘇亦熙說完一大段話，看上去似是倦了，頭也不回的進了屋。

楊歡還有一肚子的疑惑，只能一股腦憋回心里。

主子不說，她便不能多問，這是身為下人的自覺。

跟隨主子這么多年，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

翌日，太白縣。

這幾日，楊新語和馮大吉敲定了圖紙，又讓徐冷之算出了大致的預算。

果然如馮大吉所說，是一筆不小的銀兩，怎么說都要五十兩銀子。

俗話說，沒有投入就沒有回報。

這天一大早，楊新語就跟隨馮大吉去買材料，來到了錢老大的雜貨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