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達一句話起到了威脅的作用。
胡氏悻悻縮了縮頭,說道,“我可沒說,不過咱們可說清了,明天給我家大牛飯錢,不許他再留在這里吃。”
話說完,胡氏可不允許自己掉架子。
她看了楊新語一眼,頭一抬趾高氣昂的走了。
“這都是什么人。”趙達念叨一聲,一臉抱歉道,“東家,都是因為我和大吉,你才開除的周家兄弟,是我給你惹了麻煩。”
楊新語搖了搖頭,看向徐大牛道,“不是你惹的麻煩,徐大牛你自己的媳婦你自己看好,要是下次她再來鬧,我可沒這么好說話。”
可不就是徐大牛的問題嗎?
要是他是那種能夠管好媳婦的人,胡氏哪能跑到她家里來鬧?
楊新語可不會同情徐大牛,媳婦是他自己娶來的,有罪他就得自己受。
就是可憐了徐冷之,這孩子居然攤上這樣一個爹。
想到這里,楊新語嘆了口氣,看向徐大牛的目光更是犀利。
這樣的話算是好聽的,要不是看在他上次幫她說話,說得會更難聽。
徐大牛實在是溫吞性子,被一群人盯著,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我知道了,東家。”
“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楊新語看他就來氣,丟下一句話就往屋里走。
兩個小家伙見她沉著臉,跟在她后頭誰也不敢說話。
楊新語也沒發(fā)現(xiàn)后面跟了兩個小尾巴,回到屋里就繼續(xù)腌肉。
兩個小尾巴對視一眼,都沒跟進去。
賀子君看到楊新語一個人回來,一臉氣憤道,“阿姐你為什么還留徐大牛?趁這次正好把他開除,不是正好?”
說話的時候,他眉頭皺的老高,一臉的厭惡。
楊新語知道他討厭徐大牛,她何嘗不是呢?
“阿弟,你記不記得上次你受傷,是徐大牛做的證,娘這才賠的銀錢?”她反問道。
賀子君一愣,說道,“我記得。”
楊新語細細解釋,“我們欠他一個人情,這次請他做工就當(dāng)是還他人情,再說,我們已經(jīng)開除了兩個工人,再開下去就沒人了。”
想必顧里長也是這么想,這才帶上徐大牛。
“可是胡氏她敗壞阿姐你的名聲,太可惡了!”賀子君氣呼呼道。
方才他雖在屋里做活,是一字不漏的聽進去了。
他覺得胡氏實在可惡,欺負徐冷之還不夠,現(xiàn)在還來欺負五嫂。
楊新語臉色一沉,說道,“阿弟你放心,我跟徐大牛說清楚了,下次胡氏要是再來鬧,我就請他走人。”
賀子君一聽心里舒服了許多,正想說什么。
兩個小家伙匆匆跑來道,“語姐姐,外面來了一個人,說是要找你。”
要找她?
楊新語第一個想到的人是大東家。
但是轉(zhuǎn)眼一想,今天還沒到三日之約,她一臉的茫然。
“是誰找我?”楊新語問道。
趙雪瑩正想開口,只見一個瘦削的少年出現(xiàn)在門口。
“是我找你。”
他雖然穿的破舊,能看得出清冽的臉龐滿是倔強。
趙雪瑩立馬道,“就是這個大哥哥!”
此人不正是徐冷之?
楊新語一臉驚訝起身,“你怎么來了?”
賀子君跟著起身,輕輕喊了句,“徐大哥。”
徐冷之把發(fā)白的唇咬緊,而后道,“我聽說我娘跑來這里鬧,我替她來賠禮道歉。”
說到賠禮道歉四字,楊新語這才發(fā)現(xiàn)他手里拿著兩本書。
只聽他低下頭,說道,“這里是我手抄的兩本書,就當(dāng)做是我的賠禮。”
楊新語沒接過兩本書,有些生氣道,“徐冷之你把頭抬起來!”
徐冷之抬頭就看到她滿是慍怒的眸,不明白她為何生氣。
難道是嫌他的賠禮太簡陋,可這是他唯一能拿出手的東西。
就這樣一本手抄書他能在鎮(zhèn)上的書鋪,賣上十文錢一本。
沒想到楊新語一臉氣憤道,“我不能接受你的賠禮,因為這不是你的錯!”
徐冷之怔了怔,嘴角帶起一抹自嘲,“爹娘對我有養(yǎng)育之恩,他們犯錯,我自是應(yīng)該代為賠禮道歉。”
“徐冷之,你讀過那么多圣賢書,當(dāng)真這么覺得?”楊新語要氣死了,爹娘對他有養(yǎng)育之恩,他便要替他們認錯?
要認錯的也是胡氏,這話怎么都不該從他嘴里出。
“我……”徐冷之臉上帶起一絲苦笑。
他當(dāng)然不那么覺得,可胡氏總這么對他說,久而久之他也就放棄了抵抗。
就像徐大牛那樣,逆來順受,似乎日子還過得好一些。
楊新語不想再聽他說什么歪理,打斷他道,“這次是你后娘的問題,與你無關(guān),你沒必要為了你后娘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她左一口后娘,右一口后娘,落在徐冷之的心頭,他只覺得內(nèi)心無比震撼。
這一聲后娘他有多久沒喊過?
他每天一聲娘,還要被胡氏打罵,他到底在堅持什么?
楊新語的一番話,似乎是令他醍醐灌頂。
他握住書的拳頭緊了緊,說道,“那就當(dāng)做上次的答謝,希望你收下這兩本書。”
楊新語看他大有她不收就不走的架勢,嘆了口氣道,“那好,我手下你的書,不過你別忘了,我上次跟你說的話,你若是考慮清楚,我這里隨時歡迎你。”
徐冷之眼底有一絲動容,不過他張了張口,還是把話咽下了,“那我走了。”
賀子君一聽便道,“阿姐,我送徐大哥走。”
楊新語點頭應(yīng)允,只見兩人身形遠去。
她嘆了口氣,正好看到徐大牛正望著徐冷之的背影發(fā)呆。
當(dāng)著胡氏面不吭聲也罷。
這當(dāng)?shù)淖约和奚祥T賠禮道歉,一句話也不吭。
難怪徐冷之在家要被胡氏欺負。
這樣的爹實在是可惡可恨!
且不說徐冷之不是他親生,養(yǎng)了那么多年一點感情都沒有?
要怪也怪徐冷之他娘托付錯了人,唯獨可憐了徐冷之。
不過說到底,那都是別人家的家事。
楊新語也就想想,不會說給徐大牛聽。
想到明天得去縣城,她甩了甩腦袋,把這些統(tǒng)統(tǒng)都甩到腦后。
眼下她要做的就是腌肉,這可有一百斤,她必須得在天黑之前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