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銀子!”驚呼出聲的不是錢二寶,是周家兄弟。
他們當瓦匠累死累活,整月就半兩銀子,有時候更少。
可東家一個女人沒啥本領,每天還要發工錢,這樣一口氣還能掏出一兩銀子。
莫不是如傳聞,是被大東家睡出來的銀兩?
周家兄弟對視一眼,更加確定了想法。
難怪兩人要單獨吃,一定心中有鬼。
“嚷嚷什么?”楊新語一眼瞪過去。
她看得出周家兄弟眼底的貪婪。
加之他們未經東家同意擅自吃了豬大腸,讓她對二人毫無好感。
若不是他們沒有出格,她必定藥把兩人趕出她的團隊。
不過她扭頭,一張笑臉道,“朱大夫,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你這買藥,可以再便宜些嗎?”
朱長貴伸起五根手指,挺著胸脯道,“我這用的可是最好的藥材,你要差些的也有,一副五文錢就能解決。”
他昂首挺胸,不去看任何人,看樣子很是生氣。
錢二寶舍不得花錢,自然道,“朱大夫,我就要五文錢一副的藥!”
他們窮苦人家,怎么吃得起最好的藥。
他老頭子反正命也用的差不多,少活一年是一年,就吃差藥混混也罷。
怎么能給人家丫頭添麻煩?人家一兩銀子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朱長貴吹胡子瞪眼,“那藥是便宜,不過得吃一年,一百天的每天十文和一年的每天五文,你自己看到底哪種劃算?”
五文錢一副,一年可就是一兩八百多,沒想到吃得還多出八百文。
錢二寶立馬噤聲。
就是把他老頭子拉去送官,他也掏不出這銀兩。
朱長貴見沒人吭聲,知道沒人再有意見,一臉得意道,“丫頭,你現在可以把銀錢全付了吧?你盡管放心,若是吃了沒效果,你盡管來找我算賬。”
楊新語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她還是第一次見男人這么貪財,和她有的一拼。
不過好在他是有真材實料的人,倒也信得過。
“沒問題。”她說著在懷里摸出一兩碎銀子。
朱長貴接過一兩銀子往藥房走,“來個人,跟我來取藥吧!”
楊新語想起了什么,一聲叫住了他道,“別動!”
錢二寶家住縣城,做完工期間取藥是方便。
可做完工,他總不能還日日往山里村跑吧?
光是這車錢可就十文錢,一來一回就是兩倍。
她本是出于好心,可實際上不是坑了他?
她必須問清楚,能不能一口氣把藥都帶走!
朱長貴被她一句別動,嚇了大跳,心臟都快提到嗓子眼,“你這丫頭怎么說話大喘氣,嚇死個人。”
楊新語笑道,“朱大夫,你看我錢爺爺不是本地人,家住在縣城,又不能天天來你這取藥,要不……”
朱長貴雖然貪財,但卻是個正八經的大夫,他義正言辭道,“不行,這藥必須吃幾日取幾日藥效最好,這藥材普通人又不會保存,若是放時間一長,只怕效果會減半。”
錢二寶一聽皺起眉,“丫頭我看我還是不吃了,以后還要來這取藥,得花多少銀錢。”
“那可不行!”這次說這話的人不再是楊新語。
朱長貴捏緊那一兩銀兩,一臉動怒,“你還要不要命了,這毛病說的小,那是你內臟里的問題,錢是小命是大!”
這一番話說得可真好,楊新語第一次對他肅然起敬。
錢二寶被罵蒙了,顧里長一聲大笑,“我看這樣好了,等你工期結束,就住我老頭子家,反正我一個人住怪寂寞,我們倆老頭一起豈不是更好?”
甭說,這主意還真不錯。
錢二寶與顧景舟相視一眼,笑得很是爽朗。
楊新語見錢二寶臉色沒之前那樣發白,松了口氣。
“那就這樣,周大哥麻煩你們去跟朱大夫拿藥。”她說道。
周二發站在原地沒動,楊新語又朝他招手道,“周二哥,麻煩你把錢爺爺扶回家吧!”
本以為工頭不在家,一群工人必定會偷懶。
可楊新語回到家,一切順水推舟的進行。
徐大牛帶著兩個小工,把院墻砌了三分之一。
這樣一看,反倒是周家兄弟負責的屋頂,基本上只進行了四分之一。
錢二寶恢復了些精神,對周家兄弟道,“我與東家說好了,兩天蓋好這片屋頂,明天就是最后一日,兄弟們加把勁!”
“好。”兄弟倆興致都不太高。
錢二寶來個工傷,就能掙一兩銀子。
他們累死累活,都掙不到那么多。
還有每天晚上的獎金,每次都是給馮家莊的兩個人。
他們現在是越看錢二寶越不爽。
兩人在屋頂猶豫半天,周大發把周二發推到楊新語面前,說道,“東家,下次能不能別讓我們干雜活,我們可是瓦匠,影響我們做工。”
楊新語等的就是二人,她輕笑道,“你倆的意思是你們就不是工人?”
周二發連連擺手,“東家,我就想說,你老喊我們干雜活,我們正活都沒空干。”
楊新語臉色一沉,“我要你們干多長時間的雜活?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別的工人就沒干?你們看別人比你們做的快,怎么不想想,你們自己的原因?”
周家兄弟沒見過東家這么能說,皆是瞪大眼。
楊新語往外一指,“你們自己去看看,墻完成了多少,屋頂又是多少。如果你們再不認真干活,我這也不留人。”
兄弟對視一眼,吞吞吐吐道,“東……東家,我們沒別的意思。”
他們就是看不爽其他人,實際上楊新語給的工錢,乃方圓十里最多。
“那你們沒其他的,要說了吧?”楊新語問了一句。
“沒有了沒有了。”兄弟倆嚇得連連擺手。
楊新語笑得很是友善,“你們想清楚了,如果到明天屋頂還修不好,我不介意讓你們走人。”
“可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周大發想說,要怪就怪東家和男人在柴房,占用了時間。
周二發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把話咽了下去。
楊新語卻來了好奇,“要怪就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