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原主死了,她占據了原主的身體,通常會殘留一部分原主的記憶。
可奇怪的是不管她怎么用力想,腦袋里只有一片空白。
她嘆了口氣,想來也不奇怪,原主是個傻子,怕是很難保存什么記憶。
現在她唯一確定的是,自己穿越到了一個農家傻女而且還是個寡婦身上了。
婆家這些人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就想把她賣了,只有那個孩子是真心在幫她。
想到這里,楊新語細細打量賀子君。
這孩子臉色蠟黃,瘦得皮包骨似的,看樣子也就五六歲,穿著打滿補丁的衣裳,袖子和褲腿又肥又大,把瘦小的身板罩在里面,顯得有點滑稽。
聽他方才喚自己一聲五嫂,那就也是這瘋婆子生的了?
瞧他面容清秀,自小就有一股倔勁,倒是丁點不像這賀家人。
賀子君被盯得不太舒服,不自在道,“五嫂,你看我做什么?”
以前每次五嫂盯著他,就是要吃的了,可這次他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我……”楊新語張了張口。
就在這時,四房賀文書剛巧下學堂回來了。
他瞧墻頭外擠滿了人,便知賀周氏還沒把胖妞給送走,風塵仆仆進來責備道:
“胖妞,你怎能這般目無尊長?自古女子出嫁從夫,你夫君不在了,那你便該全權聽從婆婆的話,你若是再敢有半分大逆不道,我們這就捉你去見官,讓官大人替我們說說理!”
楊新語第一次見有人能硬生生把黑說成白,還說得這么大義凜然。
她氣極反笑道,“好啊,那我們就去見官老爺,我倒要看看他斷不斷這案子了!”
本來賀文書也就是為了鎮住楊新語,他就是一窮書生,哪能和官老爺攀上什么關系?
沒想到這話沒鎮住人,反倒是被這傻子嘲笑了,賀文書當場被氣成了大黑臉,“你……你……”
賀子君瞧著心底別提多樂呵,平時見賀文書之乎者也的數落自己,說得一套一套,這會卻是結巴了。
不過賀家在場的人卻是又一次驚呆了,一個傻子竟學會頂嘴了!
柳氏見相公出丑了,只覺得在三房面前丟盡了顏面,頭腦一發熱撿起那斷了的另外半截掃帚把子,還想故技重施。
楊新語甩了甩腿,給了她一個冷臉道,“你是不是也想掉顆門牙?”
柳氏哪里見過楊新語這般發狠的樣子,臉色一白,“啪嘰”一聲,掃帚把子掉了。
楊新語撿起它,又加了句,“以后你們要是誰還敢賣我,或者是欺負這孩子,就如同這棍子的下場!”
她話音剛落,那半截掃帚把子又斷成了兩截。
“瘋了瘋了!傻子瘋了!”賀周氏哭喊一聲沖了出去,屋里屋外其他人也跟著散了。
楊新語長舒了口氣,見賀子君在一旁呆呆瞧著自己,朝他招了招手道,“你快過來跟我說說,我是誰到底發生了什么?”
“你是我五嫂啊!五……五嫂……你……你不傻了?”賀子君到底是個孩子,到這會才覺得楊新語不太對勁。
先前楊新語反抗賀周氏,他只以為她是被嚇到了。
再后來放狠話,他也權當五嫂是被逼急了。
以前他也說過類似的話,他只以為五嫂是依葫蘆畫瓢。
可現在傻五嫂目光清明,神色從容不迫,跟五哥倒是有三四分相似。
他不禁有點疑惑,五嫂這樣子分明是半點都不傻啊!莫不是昨夜這一病把腦袋燒正常了?
楊新語見他胳膊和臉上都是細細的劃痕,仔細看還有淤青,不由得有些心疼他和原主的經歷。
但這會她若是說是原主已經死了,她占了原主的身子,且不說這孩子會不會給嚇到了,這理由也很難令人信服。
想了想,楊新語便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那瘋婆子一折騰,腦瓜子忽然就清醒了,不過也有好多東西記不清了,就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賀子君沒被鬼門關的字眼嚇到,反倒是一聽到“瘋婆子”三個字,臉色變了變,緊張得豎起了食指道,“噓!五嫂你小點聲,要是給娘聽到了,又得折騰我們了!”
楊新語不以為然,賀子君卻是小心翼翼探出腦袋,出去看了眼,方才關上門道,“五嫂你不記得以前了也好,好了就成。”
說到這里,他眼睛紅了,淚光閃閃道,“五哥這一走,我就只有五嫂你一個親人,雖然娘說你被她賣給了張瘸子,可五哥走之前托我照顧好你,不論如何,你就是我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