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赫連澤闖入紅色警戒線到看清大鳥耳朵之時,幾乎是一氣呵成,眨眼的功夫。
大鳥看到人類無懼自己的威嚴,從祭古淵沉淀而成的暴戾瞬間釋放了出來。
只見它大張開翅膀,扇出一股強大的火旋風,那打開的喙發出尖銳的啁啁聲,似是在威懾敵人。
赫連澤直覺面前一股熱浪撲來,連忙運出土系靈力在自己前方打出一張弧形屏障,這才覺得面前頓時涼意沁人。
但身體平靜的血液卻因剛才大鳥的炸毛,完全的看清那隱藏在眼睛后面的耳朵而沸騰了起來。
只見小巧的耳朵上果然有一個紫紅色的胎記!
“闌兒。”
他干裂著嗓子柔喝了一聲。
但大鳥絲毫聽不懂人類的話語,它只知道,侵犯領域者,死!
碩大的爪子在地上劃出道道白印,張揚的翅膀羽梢穿透青藍色的囚籠,但身子卻無法出來。
外圍的慕巖陀神色緊張的看著前方,雖說赫連澤在進來之時簽訂了生死契,但終歸是曼羅學府的勢力,萬無一失才是好的。
待在千屈閣的慕遠志正坐在蔑席上打坐,忽然察覺到后院的異動,瞬間化為青霧瞬移到囚籠跟前。
見大鳥暴躁了起來,氣急之下還不等慕巖陀向他陳述緣由,便揮起機甲,用那銳利的矛頭將三弟的左臉劃破一道長口。
隨后沖入結界,卻發現里面多了一個人,是那天給自己敬酒的男人。
姓甚名誰早已忘記,但面容還是依稀記得。
赫連澤見大公子到來,瞬間收起自己的雷電之力。
沒了雷電之力的排斥折磨,那鳥也漸漸的安穩了下來,顫抖著利爪,雙翅支在地面上,穩定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
慕遠志怎會看不到赫連澤剛才運出的雷電之力,他眼底泛起一股深色,收回手看了一眼安靜下來的大鳥,冰冷的說道:“去千屈閣見我。”
說罷,又化成了一團青霧,朝斜上方飛射而去。
慕巖陀咧著嘴,將錦袋里預備的消炎藥灑在傷口上,見赫連澤走了過來,道:“我帶你去找大哥。”
赫連澤微微頷首,回過頭望著恢復平靜的闌兒,半年過去了,總算是找到了她。
物是人非又如何,能變過去,總能有變回來的方法。
早已安穩盤膝坐在蔑席上的慕遠志,聽到樓梯的響動,不動聲色的拿出準備好的凝薈露放在桌案上。
巖陀帶著赫連澤走到桌案前頭,抱拳悶聲道:“拜見大哥。”
慕遠志心里有些抽痛,剛才是他不分青紅皂白就將三弟劃傷了臉,還以為是巖陀惹得大鳥躁動,情急之下才做出了讓他后悔的蠢事。
他抬起眼皮,看到巖陀傷口上沾著白色粉末,輕嘆氣,指著桌案上的凝薈露,道:“把這個擦在傷口上。”
凝薈露是三弟用上好的藥材調制而成,制造不易。
主要是為了他這個亂闖禍的大哥準備,稍不留意便會讓周圍的冷事物傷到自己。
對面光線明亮,那清透的玉瓶里,明顯可以看到凝薈露還有大半瓶。
慕巖陀鼻尖微微一酸,搖頭道:“不用了,這點傷沒什么大礙。”
“被我的青銅機甲傷到,若是隨意涂抹消炎藥,最快也要兩個月持久。我可不希望在一個月之后的上元節,你要帶著傷口去祭祖。”慕遠志有些慍怒的提醒道。
他不是在呵斥三弟,而是責難自己。
巖陀明理,點點頭將桌案上的凝薈露拿在手里,倒了一點涂抹在傷口上。
只見那傷口還在外流的血瞬間止住,開始結痂好轉。
“你在外面侯著,我要與這位公子說話。”慕遠志要求道。
慕巖陀拱手作揖后,看了角落里那依舊綻放著的薄荷草,這才悄悄的離開房間。
“請坐。”慕遠志指著對面的蔑席說道。
赫連澤點頭,抬起氅衣穩妥的坐在席子上。
在這座用竹子搭建而成的閣樓上,早已摒棄了外界的炎熱,鼻腔之間散發著淡淡的薄荷香味。
“你的雷電之力是先天蘊含,還是后天奪舍而來?”他步入正題問道。
赫連澤震驚的看著慕遠志,心中已然掀起驚濤駭浪:“大公子,您為何這樣認為?”
慕遠志笑了笑,道:“別和我繞彎,我再問一遍,是先天蘊含還是后天奪舍?”
“先天。”赫連澤道:“從小就有,每年承受大小不等的天雷,這才形成。”
“那就不錯了,若是后天奪舍,我真的是不敢相信。”慕遠志笑著。
從桌案上拾起干凈的帕子,將青銅機甲上的血絲一點點的擦拭掉。
而后用矛頭將倒好的茶水推到赫連澤跟前,道:“喝點綠茶,緩解緊張。”
赫連澤垂眸看了一眼放了冰塊的綠茶,不解道:“大公子會給別人說?據我所知,魂靈國度至今從未出現過帶有雷丹之力的人。”
“也從未出現過只要觸碰人,就會讓人死于非命的怪物。”慕遠志自嘲著,視線忍不住回歸到自己的雙手,款款將機甲脫掉,露出了菜白色的修長大手,來回翻轉看了兩下。
見這位青衣男人不說話,他主動問道:“那日忘記了你叫什么,現在能否可以重新認識?”
赫連澤抱拳道:“吾乃赫連澤。”
“赫連澤,好,既然是以后要相處的對象,那我便叫你一聲澤兄。”慕遠志笑道。
赫連澤聞聲,眼神微微一滯,隨后緊繃著的面容有了一絲松動,笑了出來,道:“果然是血脈兄弟,您與巖陀兄都是這樣喚我。”
“只可惜,同父同母不同命,巖陀自幼不喜花草樹木,而我恰恰相反,卻因為自己的原因,讓那些無辜的花朵變成了枯枝脆葉。”
慕巖陀目光放遠,望著角落里被玻璃缸扣住的薄荷草,沉重的感嘆道。
“那巖陀兄如今克服了自己的障礙,成功成為一名站在巔峰的行醫人,大公子為此也是感到無比高興。”赫連澤道。
“叫我遠志兄即可。”慕遠志見赫連澤叫得生澀,親自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