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中,頭上被套了黑布的嬴珂輕微的喘著粗氣。
從下觀星臺到綁進宗主的寢殿,她愣是連腳尖都未曾接觸過地面。
但還是在喘氣。
她的腳不累,身心累。
粗糙的繩子捆綁的她渾身難受,試圖要掙扎,卻發(fā)現是徒勞無功。
嬴澈見宗主要審問慈妨,便抱拳準備離去。
卻被宗主叫住:“留在這里。”
這一命令,讓嬴澈心中微微一動。
要知道,當宗主審問犯人之時,若身邊有人站著,那這個人在宗主的心中地位可想而知的重要。
嬴澈不卑不吭的拱手抱拳:“讓我將她的黑布拿起。”
“嗯。”宗主點點頭。
黑布很蓬松,修長的指頭輕輕往上一挑,便從慈妨柔順的長發(fā)上滑落在地。
“抬起頭來。”宗主命令。
嬴珂低著頭,長發(fā)遮住了她的容貌。
她雙目冰冷,對這里十分的厭惡:“憑什么!”
“小澈。”宗主發(fā)話。
嬴澈微微頷首,站在嬴珂的身后,將她的下巴抬了起來,直視宗主。
可嬴珂豈會讓他們這群惡人如愿以償?
既然你能控制得了我的肢體,卻控制不了我的眼睛!
于是乎,她直接閉上了眼睛,省的被這些惡人污了自己高貴的雙眼!
就在嬴珂抬頭的那一剎那,宗主的眼神似乎被萬年寒冰瞬間冰封住。
不只是他的雙眼,就連頭、脖子、身體、四肢……就連身體上的每一根汗毛,毛孔都被冷冽的極地冰寒封印住!
漸漸地,深棕色的瞳孔在無休止盡的放大……
那種大,要比黑暗中看不見光的直徑要大得多,幾乎要與瞳仁的直徑相匹及!
若是細看,鷹鉤鼻下方白花花的胡須正有規(guī)律的顫動著。
宗主的忽然呆若木雞,讓嬴澈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他垂眸打量著嬴珂,那彎彎的眉毛倒是與宗主有幾分相似。
還有挺翹的鼻子,雖然沒有宗主的鷹鉤鼻那樣夸張,可也算是輪廓有種異域的深邃感。
難道……
不可能!
宗主活了將近千年,從未娶過妻,有過后人!
天下人相似的多了去了。
再者,宗主的兄弟姊妹們也都紛紛娶妻嫁人,難道,是他們遺留在民間的孩子?
但這一想法很快被嬴澈給打斷。
若是姊妹們的孩子,按照人之常情,宗主定然不會表現的如此緊張與震撼。
那就猶如恍若隔世般的陌生與驚喜。
嬴澈不敢有過多的思考,該到時候知道的,定然會知曉。
不該知道的,就算費盡心機一萬年,也無濟于事!
閉著眼的嬴珂總覺得有兩道視線在一絲不茍的打量著自己,這讓她很惡心的蹙起了眉。
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這位名叫小澈的男人在尊稱另一個人為宗主。
難道是蓮客宗?
還是漢云宗?
若是漢云宗,自己的處境一定不會是這樣,因為主人儲云景是漢云宗的副宗主。
看來,只剩下蓮客宗了,真是天殺的禍害!
但若是華圣宗呢?
不!
這絕對不可能!
自己的身份除了親人無人知曉,華圣宗更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
蓮客宗,你們究竟要做什么!
想到這里,嬴珂臉上布滿了冷冷的寒意。
她暗自緊握雙拳,自己的修為不到家,無法成為他們的對手。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里了?
自己還未恭迎主人和星闌的到來……
還有風,那個吊兒郎當的臭男人!
不!
自己不能這樣死去!
正當她冥思苦想逃出辦法時,耳邊的一聲親切呼喚徹底攪翻了她的思索。
“孩子。”宗主熱淚盈眶的走到嬴珂面前親切的呼喚。
“嗯?”這個聲音不是嬴珂,而是嬴澈。
他望著宗主充滿慈愛的眼神,心中微微一緊,難道,宗主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對于宗主對待其余兄弟姊妹孩子的態(tài)度,他完全可以肯定,那便是四個字——鐵血無情!
然,眼下這般情況,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孩子?
這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呼喚?
還是爺爺對孫女的呼喚?
嬴珂緩緩睜開眼,便與宗主來了個毫不避諱的直視交流。
她的眉頭微微蹙起,眼前的男人好似似曾相識般。
尤其是那雙眼睛,好像……好像母親看著自己。
不!
不會的!
主人說自己的真正身份是華圣宗嬴氏的人,卻沒有說與華圣宗嫡系家族有關聯。
這位老者是宗主,卻喚自己孩子。
難道,華圣宗的人都是這般的客氣?
哼!
絕不可能!
想想之前那位男人,一臉的兇狠像,說起話來像是吃了鋼炮,定不是什么善茬!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宗主繼續(xù)慈愛的問道。
嬴珂的雙眼微微下垂,若是再繼續(xù)和宗主對視下去,估計自己要被騙了!
除了主人和主人的朋友,別人都是騙子!
見嬴珂不說話,宗主也不著急。
像!
實在是太像了!
像極了三千年前的宗主嬴天!
嬴天是誰?
那可是讓華圣宗從默默無名小宗派崛起的蓋世女英豪!
倘若沒有當初的嬴天,就沒有現在的華圣宗!
嬴天,是華圣宗神一般的存在!
只見宗主輕輕的解開嬴珂身上的藤蔓,伸出手拉起孩子的手。
嬴珂想要反抗,卻因為宗主的下一句話而徹底放棄。
“孩子,我?guī)闳タ匆环嫛!弊谥餍φf。
嬴珂不解,但還是跟隨著宗主的步伐來到側殿的一處書架前。
“小澈,將暗格打開。”宗主命令。
嬴澈頷首,邁起大長腿直接走到書架前,伴隨著咯吱吱的移動聲,書架移開后,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碩大空間。
一丈高,一米深的淺洞。
她靈動的雙眸緩緩上移,在掠過香案之上,便看到了一副描繪的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的工筆圖。
一個身披戰(zhàn)甲的女子,英姿颯爽的坐在寶座上,凌厲霸氣的眼神,恍若將萬物都不放在眼中。
當嬴珂看到女子的面容之時,瞬間忘記了呼吸……
“孩子,你知道這是誰嗎?”宗主紅著眼睛有些激動的問。
他走上前,從香案上拿出一個紫檀盒子,鎖著的,三千年無人能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