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讓我屠殺自己的同族?”夜來香眼里犯冷。
“同族?”駱駝刺震驚。
“不錯。”夜來香本就沒打算將自己的底細一直隱瞞下去。
于小駱,更是不可能。
他站起身,來到軍帳前,使用靈力將周圍封印住之后負手而立,背對駱駝刺:“我是苔引族的王,三百年前離開祭古淵,化名夜來香潛伏在金石盟中伺機復仇。”
“金石盟幾百年來,是獵殺苔引最多的幫派,并將苔引肉作為買賣,所以,苔引族最大的仇人就是金石盟。”駱駝刺走上前,正面看著夜來香,清澈的眸子里對身邊的男人任何掩瞞都沒有。
夜來香看她:“你說錯了,苔引族的仇人從來不單是金石盟,而是整片大陸的人族!”
“那我呢?我是人,你是苔引,我,也是你的仇人?”
一向膽小怕事的駱駝刺這一回終于大起了膽子。
她用于直視那雙包含仇恨的深沉雙眼,她希望,她可以透過他的眼睛,來看到他的內心世界。
黑暗肅殺又如何?
光明總有到來的時刻。
“夜,一會兒我會幫助你殺光這里的侍衛。”駱駝刺的話是這樣說著的。
就在她說出心中話的那一剎那,她看見了夜來香眼中的動容,這就足夠了。
這些年她沒有白等。
“小駱,你……”夜來香的話還未說完,嘴唇就被駱駝刺堵住,這是小駱留給他最重要的一個吻。
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輕,之后夜來香頓覺腦袋昏沉,身體乏力,雙目渙散,眼前的小駱在他的神志崩潰前化成了數不清的虛影。
“砰!”
最終,中了迷藥的夜來香暈倒在地上,駱駝刺走上前笑著,緩緩的抽出長劍,眼睛眨也不眨的刺入男人的心臟。
“哧!”
又是一寸,直至劍刃成功刺進心臟時,小駱的眼睛紅了。
她無力的往后倒退了一步,癱坐在地上。
望著夜來香胸口汩汩冒出的紅水,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紅唇親啟,喃喃道:“夜,你是上古神族后裔,手中斷然沾不得血,就讓我幫你完成你的復仇大計。外面的人,是信仰錯了主人才會如此。若你殺,定會折損修為,倒不如我去,這樣,你也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凄涼顫抖的話語從小駱的嘴里出來。
迷藥是她從慈妨房間里偷來的,外面山泉中的毒藥,也是從慈妨手里偷來的。
若東窗事發,她駱駝刺一定不會牽連任何不相干的人。
五萬人馬,在備戰之前,爭先恐后用打來的山泉便洗臉洗手,整裝待發。
然,當雙手剛接觸到山泉之時,大家接二連三的倒在地上,吐血身亡。
這種毒藥,毒性十分強大。
畢竟是慈妨制作的,絕無僅有!
手持長劍的駱駝刺在黑暗的夜空,化身戰場修羅。
利刃劃過地面,擦起耀眼的火光。
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的防守員見兄弟們吐血身亡,又看見身后有女人從軍帳中走出,朝這邊而來。
直接拿起長刀,招呼著周圍僅剩的幾十個兄弟,一邊嘶啞,一邊朝駱駝刺圍攻而去。
小駱唇角含笑,眼里全是破釜沉舟的決心,她緩緩的抬起長劍,幾十把長刀白光快速撞入她黑乎乎的瞳孔之中……
“大夫,小夜的傷勢如何了?”
“回稟盟主,副盟主還算命大,劍刃沒有將心臟刺穿,否則,老夫真的是無能為力了!”
第二天,躺在床上的夜來香,迷糊中聽見了耳邊這番碎語。
他動了動指頭,發覺指腹傳來的是細膩的絲綢質感。
“小駱……小駱……”心臟上方的皮膚縫合不久,陣陣劇痛傳來。
但那些對于夜來香來說,不痛不癢,真正難受的,是小駱竟然做了傻事!
正和大夫詢問傷勢情況的朱金棣聽見屏風內傳來微弱的喘息聲,他忙跑了進來。
蹲在床邊,一臉的焦急,握住夜來香骨節分明的手,緊張看著微微轉醒的人,輕聲問:“小夜,你總算是醒過來了!”
說到心痛處,朱金棣竟然老淚縱橫,哭出了聲。
要知道,他的兒子死亡,女兒入獄,都懶得做出傷心欲絕的表象。
可到了夜來香這里,本來是個冷漠無情的野心家,卻擁有了血肉之軀,兒女情長的多情感慨。
夜來香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如今的處境讓他不得不就此妥協放棄。
“小夜,你感覺怎么樣,心臟還疼不疼?
要是疼了,我給大夫說,讓他把最好的麻醉藥拿來……
可是,你一直以來都非常討厭麻醉藥,所以這一次見你昏迷,我不敢吵醒你,只得擅作主張,在無麻醉的情況下讓大夫替你縫合了傷口,你會怪我嗎……”
斷斷續續,哭腔沉悶的聲音刺激的夜來香厭惡的蹙起了眉頭,他緊閉雙眼,有氣無力的張開薄唇:“多謝盟主救我……”
朱金棣見夜來香頭一次給自己道謝,瞬間收起了失落擔憂的情緒,像是老小孩一樣憨憨的笑著。
外面,侍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還是以前沉著穩重,老謀深算的盟主?
怎么在副盟主面前竟然變成了幼稚的小孩?
大家都識趣的將升起的疑惑深深的埋在心底深處。
下午,休息差不多了的夜來香靠在柔軟的枕頭上,面無血色的直視前方,完全忽視了在一旁捯飭湯藥的朱金棣。
“盟主,惡賊捉住了?”他問。
朱金棣搖了搖頭,十分惋惜的說:“小夜,這一次苦了你了,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會有別的勢力來攻擊我們,你差點被殺死,五萬人馬也全數被毒藥毒死,兇手至今下落不明,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兇手為你報仇!”
“對不起。”夜來香忍住心中的慶幸,故作自責的違心道歉。
小駱沒事就好,他總算是放下了懸起的心。
“對不起什么,是我大意了,一切責任由我而起。小夜,你現在重傷未愈,千萬不要過度自責,要不然不利于傷口的額恢復。”
朱金棣溫聲的說著,舀起一勺溫熱的湯藥,想要喂給夜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