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處集聚的內力充斥著她的全身,手腕驅動環首刀柄,下一秒人已經到了樂坊主人的眼前。
薄薄的刀片往前一掠,凌厲準確的刀法讓樂坊主人暗自吃驚,連忙閃身躲了過去。
星闌握住割下來的半截頭發,左手拈住在半空中搖晃了一下:“第一招,我近了你的身,我想,你應該要考慮身后之事,免得樂坊沒了主人,全數散去……”
“哼,小丫頭,我會讓你知道挑釁長輩的下場!”樂坊主人右手張開,隔空探物拿出自己的子母劍。
既然這廝沒有靈力傍身,為了公平起見,他也就只用招數和內力。
這是武道的契約,每個人必須要遵守的規則,潛在的規則。
趁火打劫,非君子。
“哦?我很好奇是什么下場。”星闌笑著,隨手扔掉發絲,備戰狀態已經準備就緒。
桃花眸緊盯著對面人的舉動,只待下一秒的防守或進攻。
主人右握長劍,左握短劍。
子母劍,長者主攻,短者主守。
星闌右手松了松,隨后手腕靈活的往上提了一下,那刀柄靈活的繞著其手背轉了一圈,后準確的落在手心,借著月色乍放出寒光。
未比試,氣氛已然生成。
周圍寂靜一片,兩人都能清楚的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星闌眼睛瞇了瞇,在樂坊主人亮出武器之時,她根據破空聲和行為推斷出,對方使用的武器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子母劍,且對方是左短右長持拿。
月色見亮,從黑云中出。
主人看星闌的眼神,但星闌卻在看主人的心。
不謀而合的下一秒,兩人同時出動。
“琤!”火光乍現,刀劍相撞,也讓兩人停在了距離彼此只有毫厘之近的地方。
“小丫頭,我勸你放棄!”
“放棄是什么?”星闌左手成掌,運出內力擊在主人的右肩。
主人見機連忙往后退,用倒退的慣性減小了內力對自己骨骼的傷害,兩人第一次分開。
“哼!”星闌冷哼了一聲,她是萬萬沒想到樂坊主人的力量竟然會如此之小。
“你可知驕兵必敗?”樂坊主人收起玩心,內力侵入子母劍,使得子母劍在半空中“錚錚”作響顫抖,來迎合主人的心意,達到人劍合一。
星闌厲眼一凝,心中的警惕不覺提升幾分,保持敵不動我不動的狀態。
這一次,是樂坊主人先亮出招式。
他右腳踩在旁邊的石欄上,縱身躍向高空,在內力的驅動下,子母劍脫離雙手,在空中嚖嚖旋轉,直接化為萬千白光,在抵達一個爆發力的臨界點上,呈一道強光朝星闌射去。
星闌大驚,子母劍脫離手,她就無法看得見對手的出招方式,連忙以守為主,快速轉動環首刀,一個側翻跳開了原來的地方。
前腳剛離開,那白光便將地面炸出許多碎石,砸在周圍的花叢中!
星闌被飛過來的石子中傷,嗓眼里涌出一股腥甜,但是讓她皺起眉頭努力的咽了下去,平復自己氣息,準備迎接樂坊主人的下一個招數。
只見懸在空中的子母劍,隨著主人劍訣指的移動方向,準確的瞄準星闌的位置。
廣袖一揮,清脆的衣袂翻覆聲夾雜著呼呼風聲,驅動子母劍呈波浪形朝星闌攻擊而來,銳利的劍刃割破了細嫩的皮膚。
“哧!”
破布聲傳得這般清脆。
一人踏空在天,一人跪倒在地。
星闌眉頭蹙了蹙,不可置信的垂下眼眸。
手顫抖,身體冷暖急劇交替。
潔白的衣裳,一道鮮紅的口子綻開。
傷口上慢慢滲出細長緩和的血,充斥著肌膚上的紋路。
待紋路填滿之后,下一次的心跳,讓新鮮的血液涌了出來,呈排山倒海似的汩汩往外冒出。
這一次,星闌總算是感受到了破肉的劇痛,她緊咬嘴巴,右手用力按壓住心臟處的傷口。
但是子母劍穿透了心臟,即便是前方捂住了流血,后方也擋不住。
眨眼之間,地上全數被鮮血玷染。
心臟的每一次加速用力收縮,都讓星闌苦不堪言,身體恍若丟入八卦爐中,時而似火燒,時而似冰澆。
樂坊主人走到星闌跟前,睥睨著地上的手下敗將:“從今天開始,按照約定,你就要在這里自生自滅。”
說罷,廣袖一甩,離開了涼亭。
在路過不遠處看戲的人群之時,指著身后的星闌對大家命令道:“不準有人去幫助她,若是活了,就讓她在這里永遠的打雜,若是死了,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就行。”
他一下話,最高興的莫過于大嬤嬤,她連忙帶頭叫好,等主人離開之后,才扶起王打手朝東院走去。
早將之前的背叛之事丟之腦后。
周圍的燈火散去,星闌依舊跪在地上,快撐不住的她在眾人離開的最后癱軟在地上。
夜黑,沒人,自己的軟弱才不能被暴露。
失血過多,渾身瑟縮。
冰冷的地上骯臟不堪,她不敢平躺,只能那樣側著身子,腦袋半耷拉,默默隱忍。
“來,這是止血藥。”忽然,迎面走過來一位身著華麗長裙的女子,她蹲在星闌跟前,將止血藥放在地上后轉身離開。
“喂,你是誰?”
那女子轉過身微微一笑:“我叫夢華,是這里的花魁。”
“你私自幫我,不怕樂坊主人定罪于你?”星闌咬緊牙關氣息羸弱的說著,她不相信一個人會平白無故的對她好。
在這里,在樂坊,怎會遇到真心?
都不過是為了自身利益而左右逢源罷了。
“因為我是花魁,是未來的曼羅學府成員,樂坊主人又如何,在我這里,他只不過是一個下人罷了。”夢華眼含笑意,嬌弱的撂下這話轉身離開。
曼羅學府成員?
花魁?
長裙拂過地面,帶起窣窣的摩擦聲漸遠,星闌睜開疲憊的眸子,在燈火闌珊的不遠處,目送那白影漸漸朝遠方走去。
顫抖的指尖夾過眼前的止血藥,不管如何,且試上一試。
寅時,臨近第二天的東方魚肚白。
躺在柴房中的星闌趴在草垛中熟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