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吐出一口氣,太子深呼吸幾次才把方才那種不適感稍稍緩解了一些。
父皇交給他的那封信現在就壓在奏折下面,方才他已經看了一遍。這一遍……
太子把手附上去,卻不大愿意將信紙抽出來。
作為兄弟,少將軍的仇他是一定要幫忙報的;作為一國儲君,將軍的仇更是必報不可,那導致這一切的人也必須揪出來。
可是,如果這紙上的屬實,那就意味著,父親的兄弟,他的叔叔,這些年來,讓他們一家都對他的情誼示做糞土。
說實話,太子總是不太敢面對康親王,霽兒在臨安城這么多年,太子也只敢默默的守護,當年的事情他只記得個大概,后來沒有人特意和他說過,但他心里總是隱隱約約覺得,他欠他們的。
他真的很不希望,信上所說的都屬實,很不希望他們懷疑的人最后也成真。
信紙最后還是被又一次拿起來了。
這封信不長,再去讀一遍他卻用了很長時間。
東宮里已經出飯菜的香氣,每每這個時候,這偌大的宮里才有點煙火味。
感覺腦袋有點疼,太子用指尖去揉揉,卻越發疼痛起來。此刻的他心里也亂作了一團,想要找出一根線來,順著走下去,卻越找越亂。恨不得一把心火燒了這團。
索性不去想了,仔仔細細將信紙收好,太子緩緩走出門去,面前的火燒云指引著他,他總是在心煩意亂的時候,想起東宮里的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格外鐘情黃色這種溫情的顏色。
每每看著她穿著黃衣,太子總是覺得整個人都平靜下來,也只有看著她,看著她穿著普普通通的黃衣,他才能在冷靜中不被人誤導,作出日后他不會后悔的決定。
太子走進方姑娘那里時,方姑娘正拎著一個小小的其貌不揚的水壺,專心伺候著房門口的一顆小小的仙人球。
這個女人,對植物都這么的溫柔。可是對他,太子,摸摸鼻子,不想再去想那些美好的畫面。
盡管過去的畫面無疑是色彩沉重,令人悲傷的,可就是這么想著,這么看著,太子的心就一下子沉靜下來。在密密麻麻的線中仿佛終于找到了起始的線頭。
“奴才們呢!”太子看了好久,直到方姑娘揉著腰緩緩站起身來時,才堪堪出聲。
“你怎么來了?”見著太子方姑娘很是詫異,她都已經聽穆琳那邊去張羅飯菜了,不是今晚要去她那嗎?
“路過。”太子口是心非道,伸出去想要扶住方姑娘的手,很沒膽子的又縮了回來。
路過?從哪里路過?明明是東西兩個不同的方向呀!方姑娘暗自笑笑,卻沒有戳破。
“正好,也沒人陪我說說話,既然路過,喝杯茶再走?”方姑娘早已經摸透太子的脾氣,典型的吃軟不吃硬,想要做什么?還得人借他個梯子。
“嗯。”低著頭,太子先方姑娘一步走進房里。
這個太子妃是他自己看上的,他從來沒有后悔過當初的選擇,卻無時無刻不在后悔當初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