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給了你這么久的時間，你也該適應好了，我給過你機會，讓你選擇退出，是你自己告訴我，你要留下來，你難道不覺得現在后悔已經晚了？”

房間里，慕容霽仰躺在地面上，秋日，地上是寒冷的，冷氣絲絲入骨，卻遠遠趕不上他心的冷。

父王什么時候同他說過這么多的話呀，這是他多夢寐以求的呀，可是現在……

“父王難道忘了，是誰把我養到這么大，難道忘了，在你棄我于不顧的時侯，是誰給了我一個家。”兩年了，慕容霽從來沒有怨過他父王一句，從來沒有夸過將軍一絲的好，可是不說，不代表他不在意。

“父王，我可以陪你做很多事，我甚至可以把我的生命獻給你，可是為什么，為什么要傷害別人，權力很重要，權力可以保護我想保護的人，這是你告訴我的，可是父王，我還沒有得到權力，我想保護的人已經受到傷害了。”很輕很輕的聲音，輕到，康親王以為自己聽到的是呼吸聲。

這是慕容霽第一次把自己的心里話同他的父王說，可是并沒有什么用，只不過是火上添油罷了。

“他們是沒有錯，可只要有他們在，只要有將軍府在，我的計劃就不會實現，他們早晚會死的，我的成功與他們的死亡，只能選擇一個。”隔著房門，康親王的聲音像擂鼓一樣，狠狠的敲擊在霽兒的耳膜上，緩緩的露出一個笑，霽兒看著桌前擺放的牌位，煙火繚繞，“父親，鐘將軍”。

從地上慢慢爬起身來，他的手臂沒太有力氣，膝蓋也僵硬著，早就麻木了。

他是跪著的，一直都是。從那天得知將軍陣亡的消息，他就把自己關在這房間，跪在自制的牌位前，靜靜的守著，香火不斷。

他不知道遠方的人能不能感受到他的情義，他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們知道真相，會不會原諒他。

“父王，如果有一天，我擋在了你的前面，你會怎么辦呢？你現在，就只剩下我了呢。”慕容霽的聲音涼涼地，向冬日里，剛剛從井里打上來的涼水，里面還有些許沒有融化的冰塊，康親王聽著，覺得牙齒都寒得吱吱作響。

“如果早知道有這么一天，我寧可失敗，也不會讓你離開我六年。”是的，康親王很后悔，六年的時間，到底還是讓孩子同他離了心。現在康親王還不知道慕容霽房間里多出來的那個牌位，若是知道，只怕……

屋里的慕容霽愣住了，他的頭不自覺的往門那邊轉，眼睛看過去，眼皮抬起來，光芒一點點在他的瞳孔里聚集。

“可是沒有早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沒有誰能夠阻止我，已經后悔了，那六年，我就不會放棄！”沒有再往屋子里踏一步，康親王揮揮手，制止了要砸開門的侍衛們，面無表情的后退，就像是從來沒有來過一樣，他的身影，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有些蒼老了，有些頹廢了，卻還是那么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