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并不順路,但是繞道去西北也沒多遠,所以她才敢提出來。
然而洛長天卻驅著馬頭也不回地走開了,只留下一句:"不行。"
那邊仇子薦忽然神色匆匆地走過來,壓低聲音跟洛長天說了幾句什么,阿瀾隱約聽見一句"傅姑娘"。
然后是洛長天沉聲斥責了一句:"胡鬧!"
阿瀾默默地放下簾子。坐了回去。
她以前沒坐過馬車,身體又還有些不適,顛簸了幾個時辰,就躺在馬車里有些起不來了。
阿瀾不舒服地蹙著眉,拉開簾子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外面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新奇的,看著看著精神就好了些。卻從旁邊侍衛們偶爾幾句話中察覺到了不對。
她放下簾子回頭問善兒:"我們這是去哪?"
善兒不解:"當然是去越國。"
阿瀾輕輕擰眉:"讓劉安進來。"
善兒見她臉色不對,急忙出去找了個理由將劉安叫了進來。
不同于善兒的一無所知,劉安早就察覺到路線不對了。他道:"照這方向,是往西北去的。"
西北?
阿瀾怔了一瞬,洛長天不是說"不行"了嗎?
心底那點微妙的欣喜還沒起來,就聽劉安繼續道:"奴才打聽到,似乎是越太子身邊的一個什么傅姑娘出來找他,現在人就在西北,所以越太子打算過去接人。"
阿瀾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她說:"以后別叫什么'越太子'了,就叫太子殿下,別讓人抓到把柄。"
劉安道:"是。"
劉安出去后,善兒小心翼翼道:"公主,怎么辦啊?"
"什么怎么辦?"
善兒忿忿道:"那個什么傅姑娘,應該就是傳言里說的太子殿下一直帶在身邊的那女人了,現在你才是他的太子妃。可是你說要去見王爺一面他不許,一聽說那個傅姑娘在那邊,就馬不停蹄地要過去了,怎么能這樣啊!"
阿瀾沒接話,只道:"我睡一會兒,若有事就叫我。"
善兒也心疼她的難受,聞言急忙點頭。
接下來幾天,阿瀾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狀態越來越差,吃什么都沒胃口,感覺半條小命都被折騰沒了。
善兒急得不行,跑去找洛長天,聽見洛長天正在和仇子薦商量那個什么傅姑娘的事,聽見她的稟報冷聲道:"身體不舒服來找我做什么?當軍醫是死的么?"
善兒嚇了一跳,再也不敢去了。
洛長天一次也沒到馬車里來看過阿瀾。好像很忙的樣子,好在用了軍醫的藥,她的狀況好了不少。
在還有兩天到西北的時候,隊伍遇到一次大規模的刺殺,阿瀾躲在馬車里都被一支箭射中了胳膊--要不是她躲得快,可能連命都沒有了。
一路走來,刺殺就沒有斷過,只是殺手的來勢越來越兇狠了,成帝給她的那些侍衛隨從武力值比不上洛長天身邊那些在戰場上拼殺過的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想要洛長天死的人,實在是太多。
善兒幫她處理了傷口,心有余悸道:"這實在是太危險了!馬車不安全。外面卻比馬車還不安全,公主,你要記著可千萬不要出去!馬車周圍至少還有侍衛護著……"
可是當天下午。那個傅姑娘那邊似乎又有了狀況,洛長天接到消息,毫不猶豫就先行趕過去了,同時還帶走了一大半人。
善兒看著外面寥寥兩隊侍衛,氣得差點掉眼淚,跟阿瀾道:"公主。他怎么能這樣?怎么能這樣!就給我們留這么點人,再遇到刺殺怎么辦?!那個傅姑娘就比你還重要嗎?你可是他的太子妃!"
阿瀾嘆氣,這難道還需要質疑嗎?
在洛長天心里,那個傅姑娘當然比她重要。
侍衛隊長跪在阿瀾面前,道:"太子妃放心,那些殺手都是沖著太子殿下來的。現在殿下先走了,我們這里不會有事。"
不會有事?
阿瀾不太相信,事實證明她的預感是對的,當天傍晚,他們就遭遇了刺殺,陣勢一點不比之前那次小,洛長天留給她那點人在那些刺客面前根本不夠看,要不是劉安拼命護著她,她估計三條命都不夠死的。
侍衛很快都死光了,刺客的人數卻依舊可觀,劉安被人纏住,脫身不得。阿瀾和善兒兩個不會武的弱女子,根本就逃不掉,不管她們如何拼命地跑。總會被人追上。
很快她們就被包圍了,善兒擋在她面前,已經受了傷。阿瀾看著她微微發抖卻不愿意挪開的身體,心里忽然就很難過。
洛長天真的沒料到這種情況嗎?
她想,她只不過是。又一次被拋棄了。
上次是父皇,這次是洛長天。
刺客刀上的湛湛寒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抱住發抖的善兒,輕輕閉上了眼--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她只聽見刺客的慘叫和倒地聲。
"王爺!"善兒驚喜的聲音將她驚醒,阿瀾猛然抬頭,看見不遠處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銀甲紅袍,長劍染血。
他轉過身來,阿瀾看見了那張熟悉的冷峻面容。
"皇叔!"阿瀾一下子站起來,踉蹌了一下,提著裙擺就朝他飛快地奔去。
阿瀾沖進他懷里,堅硬的胸甲撞得她額角有些疼,她卻仿佛感覺不到,只緊緊抱著他,終于掩飾不住害怕的情緒,控制不住地哭了出來。
男人扔開長劍,抬手輕輕摸了摸她腦袋,"別怕,我來了。"
低沉的聲音并不溫和,和他人一樣顯得冷峻,但是卻給阿瀾無盡的安全感,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緒又崩潰了,整個人都哭得一抽一抽的,委屈道:"我以為皇叔不管我了……"
"王爺!"靖王的一眾部下騎馬趕了過來,帶著受傷的劉安。
有人過去將善兒扶了起來,又有人將靖王的馬牽了過來,靖王翻身上馬,將阿瀾一把拉上去,放在了身前。
他將披風解下來,將她整個人包裹住,然后全力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