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睿目中閃過遲疑之色。
他料定程然這樣說只是在虛張聲勢,他之所以肯放他們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所剩的真氣,不足以殺死自己以及在場的其他人。
可是以楊睿的性格,即便有一成的風險,他都不想去冒。
“好,我答應你。”遲疑片刻,他最終一咬牙,對程然點頭道:“我今晚就動身去金島。”
程然立即拒絕道:“不是今晚,是現在。”
“可是……”
“沒得商量!”
最終,楊睿無奈點頭:“好吧,我現在就動身。”
“辛陽市幾乎任何角落都逃不過我的眼睛,我會安排船把你送去金島,這途中但凡你要折回,我即便是死,也要先殺了你。”程然威脅他道。
“我明白。”
曾經不可一世的江湖傳說楊睿,最終也只能妥協。這不由得不讓人唏噓不已。
楊睿轉身離去。
連天唐戰急忙跟上。
佟三思沉吟片刻,也跟了過去。
本來佟三思是想要殺楊睿的,可由于冥王的出現,讓局面發生了不可預的變化,比起楊睿來,他更不想留在這里面對程然。
至于其他人。
程然冷冷的瞥了他們一眼,冷聲道:“你們是準備跟我決一死戰嗎?”
“不敢不敢……!”這群像狗一樣跪倒在地的神武境強者,連連討饒,膽子早嚇破了,一點神武境強者的風范都沒有了。
“那他媽還不滾?”程然怒喝一聲:“打算留下來吃個便飯?”
“滾滾滾,我們這就滾……”
一群人“呼啦啦”的向山下跑去。
霎時間,敵人走了個干干凈凈。
白槿兮見狀,破涕為笑,徑直撲倒程然身邊,也不顧旁人的取笑,直接鉆他懷里:“老公……!”
這很難得。
至少對于白槿兮來說,她一向都很矜持,很少當著外人跟程然秀恩愛,即便就只有他們倆的時候,以白槿兮的性格都很難去主動。可現在她早已管不了那么多了。
所以,程然即便不堪重負的縮緊眉頭,汗珠子打濕衣襟,嘴角還是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沒事了老婆。”
“嗯,我們回家!”白槿兮開心的說。
然而,程然卻微微一怔。
回家?
隨即柔聲道:“你先回家,我還有點事要辦。”
聽到程然的話,白槿兮的笑,也逐漸凝固。她疑惑的看向程然,又看向龍嫣然云以霞以及德舍。
他們的表情并不想劫后余生那么輕松,相反,都很凝重。
白槿兮心中咯噔一聲,不敢置信又膽顫心驚的問道:“老公,你……怎么了?”
“我沒事。”程然微笑。
“不對,你肯定有事。”程然越是這樣,白槿兮心里就越是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
“噗!”的一聲。
程然再也沒忍住,一口血噴出來,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
白槿兮臉色慘白,一把將他摟住。
“老公,你怎么了,你別嚇我!”
大家臉上的表情,除了凝重也都透著一絲不忍。
“我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龍嘆息一聲。
德舍也搖頭嘆息:“唉,看來所謂變數,也終究改變不了大的局面。”
先前,程然對冥王有些束手無策,就算自己本能天賦強悍,可也不足以殺死冥王,況且,他也沒想過真的殺死她。
于是他想到一個辦法,就是抱著冥王沖下山崖,這樣,冥王至少會受很重的傷。
下落過程中,他擔心冥王隨時會借助懸崖崖壁反彈之力脫險,就全程抱著對方,束縛她的手腳。
冥王身上散發出來的黑氣,不斷侵蝕著程然的身體,于是,他一次次“死而復生”。
墜下懸崖的短短幾分鐘里,他已經連續“復生”了上百次之多。
巨大的消耗,已然把他的身體掏空。而且,無論再怎么復生,最終他體內還是留下了冥王一絲黑氣。
那絲黑氣,不斷侵蝕著程然的身體,讓他只能不斷再次復生,從而踩著“自己”攀回山崖。
那股氣很怪,無論程然怎么復生,它都會分出一絲來存程然身體里。所以,如今的他,其實已經沒有真氣支撐他對付楊睿等人了,這也正是為什么他要放楊睿等人離開的原因,實在無力對抗了。
而眼下他僅剩的那點真氣,也只能夠用來壓制體內那一絲芝麻粒大小的黑氣。
這點真氣用盡,他的修為境界會瞬間掉回神武境初期的水準,那時候,沒有了復生能力,便必死無疑。
所以,現在其實他已經是必死了,是在等死了。
“冥王掉入谷底,不知道傷的怎么樣,想必死不了,你們不用管我,趁她還沒恢復,趕緊走吧!”程然對眾人說道。
“那你呢?”嫣然急忙問道。
程然苦笑一聲:“我,她還有殺我的必要嗎?”
“我們,總不能扔下你不管。”云以霞咬牙說。
程然搖搖頭:“你們不離開,死的就不只是我一個了。”
“可是……”
“他說的對。”這時,德舍忽然出聲勸道:“師妹,如果我們現在不走的話,程然就真的白死了。”
“想必大家都不愿看他白白犧牲吧?”
眾人面面相覷,神情中都透著一絲哀傷。
白槿兮這時變的異常冷靜,她抱著程然對幾人說道:“你們先走吧,我留下來陪我老公。”
“槿兮,很危險。”嫣然想要勸她。
白槿兮捧著程然的臉,對他凄然一笑:“你們活著都有用處,我老公所做這一切,也都是為了讓你們活著,而我……除了會添亂,什么的都幫不到你們。”
“你們都是高手強者,而我只是一個弱女子,一個妻子,我心里沒有大義,只有他。”
余下,不管別人怎么勸,白槿兮就非常執拗。
沒辦法,幾人只能暫時先離開。
而程然,因為身體里有著冥王一點黑氣作祟,他不能跟他們一起走,不然,冥王會順著這絲黑氣,把他們全部找到的。
于是。
之前還熱鬧非常的懸崖上,就只剩下程然與白槿兮了。
白槿兮扶著程然,走進山洞,把他放在床上,側身躺在他對面。
倆人四目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