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素英這個女孩對程然來說，感情很復雜。
愛情？
談不上。
親情？
似乎也沒關系。
如果硬要區分的話，程然對她的感情似乎只有憐憫與心疼。
盡管她刁蠻任性，可她卻很善良，為了家人甘愿委屈自己。然而她的家人卻只是把她當作一個討好南方諸國的籌碼。
她不該死的。
眼看時間要到了，車也來了。
程然慢慢起身。
本來準備陪老媽兩天，陪白槿兮一天，結果只陪了老媽一天。白槿兮……一天都不到。
不過白槿兮倒是沒什么遺憾的，至少如果回去的話，他還能見到她。
現在反而有兩天半的充裕時間。
他向進站口走去。
而這時。
白槿兮又再次回到招商銀行總經理的辦公室。
趙萬庭一臉無奈：“白小姐，您何苦讓我為難呢，問公證處的小李不行嗎？”
白槿兮搖頭，異常堅定的說：“不，公證處沒有把柄在我手上。”
“你這……”
趙萬庭實在是無語，這是吃定自己了。
“請坐吧。”他起身給白槿兮去倒茶。
沒辦法，五千萬的單子，可不能說跑就跑了。
而且看樣子白槿兮跟程然還是夫妻，如果這單跑了。事后白槿兮再知道真相的話，一生氣，給程然吹吹枕邊風，另外近五千萬的單子也得飛啊。
畢竟那近五千萬是留給程然老媽的。
把一杯熱茶送至白槿兮面前，趙萬庭苦澀道：“真搞不懂你們兩口子究竟鬧什么呢？”
“一個讓保密，一個又非要追問。”
“讓我怎么做？”
白槿兮滿眼震驚。
“你是說……？”她驚訝的問道：“這五千萬是程然……？”
趙萬庭苦笑：“不然呢？難道一個外人會平白無故給你五千萬？不是，白小姐，您真不知道您老公有這么多錢？”
白槿兮呆住了。
她怎么會知道？
結婚后程然曾經跟她講過，他就是一個剛剛畢業的窮畢業生，答應跟白槿兮結婚是白少林的主意。只是為了不讓白槿兮成為商業聯姻的犧牲品，而且這一年來，他一直呆在家里啊。
至于程然老家，白槿兮是沒去過，可聽程然說過，更是一貧如洗的農村，看程然老媽的打扮也知道。
而且，白家如果把白槿兮一家趕出家門的話，白槿兮其實是松了一口氣的，她想，終于可以結束這段并不幸福的合約婚姻了。
可是。
他怎么會把那么多錢給自己？
“他又怎么會有這么多錢？”白槿兮驚愕問道。
趙萬庭沉吟片刻，最終嘆了口氣：“也罷，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就跟你直說了吧。”
白槿兮醒神，連忙把茶杯放回茶幾，正襟危坐重重點頭：“請講。”
趙萬庭微微皺眉，思討片刻，說：“當時程先生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像是對我說的，也像是自言自語。”
“他說，他本不屬于這里。”
“他還說，如果沒有這些錢，你們將來會幸福的在一起，但是眼下會很困苦，還會讓你受很多委屈。”
“如果有了這筆錢，你就不會受那么多委屈，會過的很好，但可能就會離開他，另外選擇自己的人生。”
“我能看出程先生舍不得您，他在掙扎。”
“可最終還是決定把財產轉贈與您，他說……”
“再回首，他怎么會忍心讓你受苦？”
“哪怕讓您多受一天的苦，他也不愿意。”
“至于，往后會怎樣……”
“隨緣吧。”
白槿兮呆滯了許久。
她想起程然那天在醫院里講的故事。
她曾經懷疑過，于是找程然確認，他卻說，是開玩笑的。
白槿兮當時釋然了。
因為她真的是更容易相信他在開玩笑。
可這筆錢怎么解釋？
他說他本不屬于這里，那他屬于哪里？
他又憑什么說沒有這筆錢我能跟他在一起？有了這筆錢我會選擇不同人生？
還有。
再回首是什么意思？
“白小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趙萬庭遲疑道。
白槿兮機械的點點頭：“請講。”
趙萬庭想了想，說：“給我的感覺，程先生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癥？”
聞言，白槿兮心里咯噔一聲。
她抓起放在茶幾上的包，起身慌忙往外跑去。
他在騙我！
她心思雜亂。
在醫院里，他說的話是真的。
他不是要死，而是要走。
他要去未來嗎？
雖然很扯，但種種跡象表明。
這是真的。
難道因為這筆錢，他會死？
出了銀行，白槿兮不知道該去哪里尋找程然，她打車回家。
風風火火沖進家門。
李素珍嚇壞了，還以為出了什么事，也顧不上跟麻友打麻將了，連忙追過去問：“怎么了閨女，是不是他們又欺負你了？”
從臥室出來，白槿兮搖頭，急問：“程然呢？”
“沒回來啊。”隨即李素珍怒道：“是程然那個混蛋欺負你了？這混蛋我……”
沒等她說完，白槿兮又風風火火跑出去。
去哪找？
不知道！
掏出手機給程然打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手機從臉頰，慢慢滑落。
愛嗎？
談不上吧！
那為什么會難過？
你有五千萬了，你現在是富婆了，為什么還要在乎他的不辭而別？
要知道，你們只是協議結婚。
你們是假的。
你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白槿兮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問自己，然后又告訴自己，你對他，不過是心壞愧疚，因為你沒有盡到一個妻子的責任，而他卻把全部都給了你。
對，只是愧疚。
可……
為什么你要把全部都給我？
雙手握著手機，抱在胸前，站在車流奔涌的馬路上，白槿兮覺得自己迷失了方向。
她一動不動。
而這時的程然，也已經走進高鐵車廂，一路向京城而去。
……
……
一個半小時候后，京城高鐵站到了。
從車里下來，他伸了一個懶腰。
望著曾經也頗為熟悉的地方，心中又是百感交集。
京城的變化相對于正在飛速發展的辛陽市來說，并不算大。
在高鐵站門口的快餐店吃了一碗油潑面，然后就打了一輛車，向記憶中方懷海的家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