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

山洞恢復如常。

一切就像從來都沒變過一樣，與之前看不出半點不同。

但是，楊睿他們卻清晰的察覺到，洞中溫度比之前高了許多，而且即便是普通人，能感受到溫暖，卻絲毫不會覺得燥熱。

“此陣可供一年之需。”

做完這一切，德舍已經(jīng)出了一身汗。他重重吐出一口氣，說道。

云以霞與連天的臉上，都不由浮起喜色。

“多謝二師兄。”

楊睿也對德舍點頭，說：“辛苦你了。”

德舍暗暗搖頭，再次嘆道：“大師兄，你的人情，今日我還清了。”

楊睿頷首。

其實他清楚，如果不是自己當年救過他全家六口的性命，德舍不會置身事外。

他們五人，龍的天賦最變態(tài)。其中三人對此感到不公，也只有德舍是真心替龍開心。

他與龍的關系，一向緊密。

在這件事上，因為楊睿的救命之恩，德舍沒辦法傾向于龍，最終只能選擇不參與。

“你相信命嗎？”楊睿忽然問德舍。

德舍微笑道：“師兄說笑了，我是集相師與陣師為一體，自然信命。”

“那師弟可曾算出，我們與龍之間的勝率？”楊睿問。

德舍便伸出五根手指：“本來是五成，但是現(xiàn)在大師兄已有七成，而且很有可能是九成。”

有可能是九成？

云以霞聽到后，有些詫異：“為什么有可能是九成？”

德舍沒有回答，而是轉(zhuǎn)頭看向楊睿。

楊睿卻搖頭嘆息。

“我能理解。”德舍莫名其妙的說道。

楊睿卻苦澀一笑：“從今之后，你不再欠我，而我，卻要欠你一輩子。”

德舍與楊睿的話，都云山霧繞，讓云以霞與連天面面相覷。

“你們有事能不能直說，干嘛這樣遮遮掩掩？”連天惱怒道。

楊睿搖頭，一臉暗淡：“太過羞愧，說不出口。”

德舍卻笑道：“來之前我就已經(jīng)算到了，這是我命中劫數(shù)，不可解，師兄也不必太過自責。”

楊睿轉(zhuǎn)過身，閉上眼，仰頭看天。

一副于心不忍的樣子。

云以霞與連天更加費解。

而這時，德舍卻抱拳，對三人一禮：“一別多年，再見便是永別，德舍先行一步，告辭！”

說著，慢慢轉(zhuǎn)身，向洞口走去。

只是他每走一步，身上就會有東西掉落，“啪啪”一陣脆響。

云以霞忽然發(fā)現(xiàn)，掉落在地上的東西，是一片片晶瑩的冰凌，她的眼睛瞪圓了。

難以置信！

她錯愕的看向楊睿。

楊睿一動不動，彷如未見。

“師兄！”云以霞急了：“你這是要做什么？”

楊睿還是沒有回應。

云以霞連忙又向德舍看去。

只見此刻，德舍已經(jīng)邁不動腳步了。

就走到離他們十來米遠的地方，還未曾走出洞口，半邊身子已經(jīng)結(jié)冰。

“師兄！”云以霞急了。

她知道是楊睿動的手腳，所以她沖過去，雙手抓住楊睿的衣領，怒目相向的喊道：“住手啊！他是德舍師兄，是他救了我們！”

“是啊，你忘了我們一起學藝了嗎？”連天也驚呼道。

然而。

楊睿卻搖頭，決然道：“凡成大事，不拘小節(jié)！”

“這是小節(jié)？”云以霞不可思議的問。

德舍徹底變成冰雕。

保持邁步的姿勢，一動不動。

此刻。

云以霞與連天，終于也知道德舍與楊睿之前對話的意思了。

楊睿這才慢慢轉(zhuǎn)過身來，看向德舍的冰雕，眼中閃過一絲不舍。

“德舍能幫我們建陣縮短恢復期，同樣也能為龍建陣縮短恢復期。”楊睿說道。

云以霞不解：“可是德舍師兄早就說過不選邊不站隊，他是置身事外的啊！”

“就在他提及平衡一說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不再置身事外。”楊睿搖頭。

是啊，真正置身事外的人，怎么會在乎他們之間是否平衡？

云以霞呆住了。

盡管她知道楊睿可能是對的，可她還是無法理解楊睿。

“師兄，我現(xiàn)在越來越不明白，要完成這種大業(yè)，就必須要犧牲這么多嗎？”

“親情友情愛情師徒情誼！”

“我們一直在算計，算計每一個人。”

“因此，我們也一直在失去，失去每一個人！”

“到頭來，就算得了大業(yè)，我們還能剩下什么？”

“我們要這大業(yè)，還有什么用處？”

云以霞迷茫了。

因為楊睿心中的大業(yè)，她覺得自己冰冷的不像是個人。

她親自教導的徒弟，都曾對她感恩戴德，甚至把她當成親人來孝敬愛戴。

可是，她為了計劃，讓程然堅持強大的目的，選擇犧牲佟月，傷透了佟月的心。

她讓王美麗幫助程然，至于現(xiàn)在讓他兩邊為難。

還有白少林，更是難上加難。

而最終要的，她最得意的弟子程然……此刻，想必程然已經(jīng)把她恨透了吧。

畢竟，她利用他，從一開始就算準了他死亡的日期。

她就是想要看他死的。

所有的感情，她都失去了，唯一還有一線生機的，便是曾經(jīng)對楊睿的感情，也正是因為這份感情，支撐她，不分對錯的幫助楊睿。

可是，即便楊睿成功了。

那他們還能剩下什么呢？

“我們會擁有一個完美的世界！”楊睿忽然激動的對云以霞說。

他按住云以霞的雙肩，眼神中透出一股柔情：“師妹，我們的生命很漫長，你切勿被眼前的曇花一現(xiàn)迷了眼。你要清楚，我們之間的感情，才是真的，才能長相廝守，才是永恒。”

“那我呢？”連天不識時務的插嘴，滿是醋意。

楊睿連忙回道：“我們?nèi)齻�人的友誼，必將地久天長，屆時，我們?nèi)齻�將是這完美世界，共同的神明！”

“好吧。”連天咧嘴笑了。

但是。

云以霞卻慢慢閉上眼。

她覺得，太累了！

……

……

此刻，在金島港口，巨大的工棚內(nèi)。

兩具怪物的尸體，一具已經(jīng)變成了骨架，另一具，則依舊完好無損。

在這具完好無損的怪物尸體內(nèi)，并沒有寄生獸的存在。

有的，只是一個人。

同樣，妖丹的位置，一名看不出是男是女，蓬頭垢面的人，慢慢張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湛藍色的眼睛。

“仇……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