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男人深深的皺起眉頭,他使勁想,不住的搖頭。
程然見他一臉痛苦的樣子,不由說道:“前輩難道失憶了?”
“不,我沒有。”瘋子男人搖頭,說:“我記得他,我記得佟三思,我做鬼也會記得他,等我出去以后,我會……”
“不,不對,你能來到這里,說明他已經(jīng)死了!”
“以佟三思的性格,是不會任由除他以外的任何人知道這里的。”
“就連那些工匠,都……都被他殺了。”
“工匠?什么工匠?”程然心中一驚。
很難想象,一個被困在這里十幾年的人,在無盡的孤單與寂寞的煎熬中,甚至忘了自己是誰,卻還清晰的記得另外一個人。
如果這不是愛,那就是恨,滔天的恨!
瘋子的話,看似混淆不清,但你若細(xì)想,卻又條理分明。
程然甚至想到了某個畫面:當(dāng)造這個洞的工匠們完工的時候,佟三思為了保住金山的秘密,將這些人全部殺害。
可問題是,他為什么沒有殺了眼前這個男人?
瘋子男人忽然開始笑,然后又哭,干巴巴的哭,擠不出眼淚的那種,后來又坐在地上,精神萎靡。
他說:“我這些年,一直在想,等我出去以后,我要殺了他!”
“可這該死的鐵鏈?zhǔn)擎u金碳合金以及鉻等混合金屬打造的,我用了很多工具,都打不開。”
“但是我一直一直都沒有放棄,我覺得總有一天我能脫困。”
聽著他這些話,程然心里的疑惑就更重了。
所以,他直接問道:“以前輩的身手,佟三思怕不是您的對手吧?為什么他沒殺了你,反而是把你鎖在這里?”
這次,瘋子沒有理會程然,而是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絕望。
就像……
就像一個人失去了靈魂,就像一個人沒有了活下去的動力,就像一個行尸走肉。
這一點程然理解,這些年瘋子肯定一直在想,等自己逃出去后要怎么報仇,可現(xiàn)在忽然知道仇人死了,那他十幾年的目標(biāo)也就沒了,沒了目標(biāo)的人,也就斷了自己的生機(jī)。
不知道自己如果能夠出去,要干什么。
沒有渴望沒有欲望,那出于不出去,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我把您救出去。”程然坐在他面前,認(rèn)真的對他說道。
瘋子愕然的抬起頭,眼神里依舊充滿迷惘。
程然不擔(dān)心他是壞人,因為一個人被困在這里十幾年,再壞的人估計也能感悟人生吧。
繼續(xù)以前程然聽到過的那個童話故事,一個人坐擁一座金銀珠寶山,卻出不去。過后肯定會后悔自己的貪婪。
這個瘋子整日與金錢做伴,對于金錢的厭惡程度可想而知,所以一個人沒了對金錢的欲望,還能壞到哪里去?
瘋子茫然的抬起頭,看著程然,靜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后,重重點頭:“好。”
“如果你能讓我出去,我這殘生,都視你為主!”
這句話說的程然有點沒轉(zhuǎn)過彎來,但很快就擺擺手說:“什么主不主的,早過時了,如果放你出去,把我當(dāng)朋友就行。”
聽到程然的話,瘋子眼睛里寫滿了驚異。
不過話又說回來,其實程然也不知道該怎么打開著堅硬無比的鐵鏈。
像瘋子所說,這鐵鏈材質(zhì)堅硬無比的話,可以用高溫把它燒紅,然后用侵入冷水中,把它激裂。
可問題是這鐵鏈的另一端在瘋子的腳腕上,雖然鐵鏈也夠長,可這金屬傳熱的能力,也會把他先燙熟的。
所以,程然需要更為專業(yè)的工具。
“前輩,您再等些日子,我下次來帶上專業(yè)工具。”
瘋子點頭。
程然也并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再次問他:“前輩想起您是誰了嗎?”
瘋子凝眉許久后,說:“我姓陸,名字真的想不起來了。”
他說話的聲音很干澀,沒有任何表情語氣可言,這也許是獨自在這里時間太久的緣故吧,沒能徹底失去語言能力,已經(jīng)算是個奇跡,所以程然聽他說話,也聽不出什么破綻。
以這個人的實力,十幾年前想必也應(yīng)該是個大人物,說不得只能出去打聽一下了。
如果確認(rèn)他不是十惡不赦的人,把他放出去也不是不行,只是這地方的秘密……
要怎么保守呢?
殺死一個人很容易,可要殺死一個可憐的人,對于程然來說,卻很困難。
沒辦法,只能暫時放下這個念頭了。
他準(zhǔn)備離開。
瘋子叫住他,說:“這里的金子,你不帶一些走嗎?”
程然搖頭笑了笑:“不急。”
再次爬回另一個金洞,程然招呼上時陽與嘗嘗,開始往外爬。
因為已經(jīng)輕車熟路,且他們身上都沒有傷,所以出去的時候,雖然每人背著一百多斤的金子,可卻也比之前的程然省力的多。
爬出洞后,程然說:“走吧,趁著時間還早,咱們爭取再往返五趟。”
說著就往岸邊走。
而時陽則追上程然說:“大哥,她剛才想給我洗腦。”
隨后一指嘗嘗。
嘗嘗小臉立即變色,看向時陽的眼神,充滿了殺意。
可沒辦法,她現(xiàn)在渾身都使不出多大的力氣,別說程然了,就連時陽都能輕松把她弄死。
嘗嘗現(xiàn)在很害怕,不是怕死,而是怕程然真的像之前說的一樣,把自己丟給一群臭男人。
然而,這次程然的舉動,卻讓她半天沒緩過神來。
程然回頭看了嘗嘗一眼,見她腦門上積攢了一層細(xì)密的汗珠,緊緊抿著嘴唇,看向他與時陽的眼睛里充滿了畏懼與惶恐。
這很難想像,她曾經(jīng)是一個不得了的“女王”。
但同時又是……
見她非常吃力,程然走過去把她背上的帆布包取下來,嚇的嘗嘗往后一跳,緊張的問道:“你想干什么?”
然而,程然卻什么都沒干。
背上她背的雙肩帆布背包,淡淡的說道:“走吧。”
時陽也很詫異:程然怎么不懲罰她一下呢?
嘗嘗愣了一會兒,直到時陽扯動手腕上的繩子,才跟著他倆一起向海邊走去。
走了近二十分鐘,終于到了海邊。
可看到海邊的情景,三個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