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市看守所。
事隔近半月，程然終于見到了自己的律師。
那是一名氣質冷淡的女人，就像除了她全世界都沒好人一樣，時刻都露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
隔著玻璃窗，女人坐在程然對面，示意他拿起電話。
“我是你委托律師譚碧舒。”女人開門見山的自我介紹，語氣冰冷。
“你好。”程然點了點頭。
譚碧舒頓了頓，問：“你有免死金牌嗎？”
“呃……沒有。”程然。
“好，那我實話跟你講，沒有任何勝算。”譚碧舒坦誠的說道。
這程然就很不理解了：“既然你這樣認為，那你為什么還要接這個案子？”
“雖然知道沒有什么勝算，但錢你們要照付。”譚碧舒說。
“可會壞了你的名聲啊。”程然疑惑的說。
譚碧舒冷冷笑了笑：“我今年24歲，剛畢業不久，而且馬上要結婚了，所以比起名聲，我更在意錢。”
“懂了。”程然點了點頭。
“你還有什么遺言需要我轉達嗎？”譚碧舒問。
“……”程然實在沒想到，這貨說話這么直，撓了撓腦袋問：“身為律師，還沒開庭你就直接判了我的死刑？”
“開不開庭，意義不大，你的這個案子沒人愿意接。”譚碧舒說道。
程然想了想，問：“可如果我是正當防衛呢？”
“這個不存在。”譚碧舒肯定道：“誤殺一個還可能算是正當防衛，可你是親自上門去殺的人，而且殺了不止一個。”
“好吧，那就到時候走個過場吧。”聞言，程然聳了聳肩，無奈的說道。
“還有一件事，你的助理讓我轉告你。”譚碧舒頓了頓，說道。
“什么事？”
“你的老婆去京城了，你的助理說，她跟你母親一起站在程家老宅外求程家長輩救你，可程家長輩一直不見她們，于是她們就在門外等。”
“你母親等了兩天暈倒了，你老婆等了三天，也暈倒了。”
聽到這句話，程然驚呆了。
雖然他對李桂茹沒多少感情，可那畢竟是生他的生母，且他能感覺到李桂茹對他的愧疚。
雖然說，李桂茹保養的還不錯，可終歸也五十歲了。
而白槿兮……
白槿兮在他心里，是最柔軟的一塊，他們一起走過了兩年的人生低谷，共同經歷了那段日子的卑微。
老媽生病需要錢的時候，白槿兮甚至不惜跟她媽鬧翻，也要賣掉房子幫程然。
從那時起，程然就發誓，有了錢，不會讓她再受一點委屈。
可是現在呢？
雖然不想程然，白槿兮一定受了更大的委屈，且還是拜他所賜。
程然的拳頭握了起來，握的嘎嘎作響。
他的腦海亂糟糟的，仿佛全世界都處于靜音模式，就連譚碧舒什么時候走的，他都不記得了。
還有三天，他的案子就要開庭審理了。
回到監室，莊慶問他：“老大，三天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嗎？”
聽程然講過他的經歷，莊慶愈發的佩服，對程然也愈發恭敬。
當然，同時他也意識到，程然這場官司，基本沒有贏的可能，接下來，恐怕傳來的只有噩耗了。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程然此刻的雙眼，卻出奇的明亮，就像閃爍著某種光澤一樣。
充滿了自信。
程然冷聲說道：“三天之后，我要讓那些惹我的人，徹徹底底記住，疼的感覺！”
莊慶被程然此刻展現出來的氣質嚇到了。
他半天沒緩過神來。
“老大，我……”
“有什么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老大，其實我覺得吧，你這個人夠義氣。”莊慶猶豫了片刻訕笑道：“雖然咱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可知道你為了給兄弟報仇，不顧一切后果，真的是讓我感動不已，說真的，你這個兄弟肯定會很欣慰。”
欣慰？
程然凄然一笑。
要知道，李肅死在自己結婚那天。
結婚啊！
哪兒他媽來的欣慰？
莊慶忽然很嚴肅的說：“老大，如果你愿意的話，我也想跟你做兄弟，你有什么未結的心愿告訴我，就算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辭。”
莊慶是盜竊罪，關也關不了多少時間。
聞言，程然怔了一下。
他跟莊慶講了自己為什么要殺人，是怎么殺的人，卻沒講自己的背景，所以，莊慶也不知道他其實是錦東集團的董事長。
拍了拍莊慶的肩膀，程然笑道：“行啊，你這個兄弟我認了，不過有什么心愿，我自己會去解決，倒是不用你幫忙。”
“可是……”莊慶嘆了口氣：“老大，你覺得你還能自己去解決嗎？”
攤開雙手，程然說：“你看，我有手有腳，為什么不能？”
“呃……唉！”
有些話，終究不愿說出口。
莊慶對程然充滿了同情。
……
……
三天時間并不長，轉眼就到了。
這天早上，在江北市法院外，開來了一輛加長的賓利豪車。車到了以后，就停在法院門口，也不見有人下車。
即便江北市是省會城市，可這種車也并不多見，所以還是吸引了許多路過人的目光。
車內。
方青晏的爹，京城赫赫有名的方三爺正躺在柔軟的座椅上，閉目養神。
車內除了方懷山以外，還有兩個女的，跟三個男的。
其中一名皮膚略黑的女人坐在他的旁邊。
“三爺，方家在江北市的人都到了。”
“嗯！”方懷山眼睛都沒睜開，只是從鼻孔里擠出一個沉悶的聲音。
“三爺放心吧，這次我們請的是京城的黃律師，不管對方請誰，都不可能是黃律師的對手。”
方懷山聞言，冷笑了一聲：“請什么黃律師，這種案件就是請個畢業生都能打贏。”
“呃……”黑皮膚女人。
方懷山睜開眼看了看她，淡淡的說道：“不過，還是萬事謹慎點好，畢竟這個程然還是有幾分腦子的。”
“是。”黑膚女應道：“如果……如果這次僥幸讓他脫罪，白夜會親自出手解決掉他。”
“白夜來了？”方懷山微微一怔。
“是的。”黑膚女回道：“白夜與少爺自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嗯，如果白夜出手程然必死。”方懷山冷聲道：“屆時找個人幫白夜抗罪就行了。”
“屬下知道。”
“不過，這種概率基本不存在，這種證據確鑿的案件，我實在不知道他能有什么辦法脫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