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已經跟她說過很多次，不用他一再的強調。

他再深深看了她一眼，她能感受到他氣息里壓抑，絕望和悲傷的痛楚。她突然意識到此時吻她的厲南川，是受傷的厲南川。這一次的傷遠比以往任何一次傷都來得的大，來的深。

他母親的死把他逼到一個絕境，甚至瓦解了他的意志。可是他不能倒下去，無論在厲家還是在公司，在那么強大的敵人面前，他必須是銅墻鐵壁的厲南川。可是再強的厲南川，他也需要一個出口宣泄他的痛苦，否則他會把自己逼瘋。

她不再掙扎了，盡管他恨她，她也恨他，可是那深入骨血的牽絆便是再大的恨也讓誰也割不掉誰。

他說：“白言兮，我真的很恨你，你知道嗎？我恨你！”

“恨吧！”她抱著他的臉說，“我也恨你，你知道嗎？我也恨你！”

終于一切歸平靜之后，她靠在有他的胸前：“厲南希，她還活著嗎？”

“放心，她死不了！”他微微閉著眼，手落在她的肩上。

“我也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我承認我是想拿到醉生夢死的配方，可是我真的沒有想害她。”她抬頭看他，“厲南川，你恨我吧，我的確有錯。”

“你錯在哪兒？”他側著身子，眸子鎖住她問道。

“我不該去找你媽，我應該想到她對你的意義是什么？你會放過何文軒和晏殊他們，執意引出夏家父子，跟他們合作，很大程度也是因為你媽，對不對？”這些只需要仔細想想，就能想個明明白白，她怎么就那么傻呢！“當年你已經失去了一次，現在又要你失去第二次，我知道你很痛苦。”

“你知道嗎？我媽是自殺。”厲南川輕輕的說道，“那一槍是她自己開的，她早就不想活了。”

白言兮怔住，一時間她消化這個消息太艱難了。“怎么會，那個時候她的情緒失控，就算就算那槍是她自己開的，那也是失誤，她不會真的自殺的。”

“白言兮，我不想自欺欺人，跟你沒有關系，是我害死了她。我用盡法子想治好她，可是治她的同時等于是把她往絕路上推。”他眼睛無神的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我應該想到，我的自負害死了她！”

“不是這樣的！”她急急的說道，“有些事情我們也無法控制呀！你想治好她，無非是不想讓她一輩子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那肯定也是你媽所不想的。”

“但是如果那個世界可以讓她快樂，那又何嘗不是幸福呢！”他苦笑一聲，他低頭看她，“可是白言兮，即使跟你關系，我一樣恨你。什么時候，你才會讓自己站到我的世界里來？”

“你、你在說什么？”她心猛的一跳，氣息也開始急促，甚至有幾分虛的看他。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無論是八年前，還是八年后，你都不曾想過要完全的來愛我吧？你可以為我做很多事情，可是你永遠也給不了我毫無保留的愛情。就像當年，就像現在，你可以為了你所謂的理由擯棄我。白言兮，現在你知道我真正恨你的理由是什么了嗎？”

她抱著床單坐了起來，她莫名的心慌，心顫，她想抓住他，想說些什么，卻一個字說不出口。

“我一直在等，在等那一刻。你出現在我的面前，你做那么多事情，很多事你都知道會有什么后果，你為什么會敢！”他硬生生的將自己的淚逼了回去，“因為你知道我愛你，你敢到我身有邊來做保鏢，你敢再進我奶奶的書房，你敢那么跑到夜色去，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無非都是仗著我愛你。你總說我不信任你，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認真看過我。”

“我沒有！”她用力的否認他，“我沒有，我想跟你在一起的厲南川，我想跟你在一起。可是，可是你不要，是你不要，你要跟花可沁訂婚！”

“呵，你為什么要阻止我跟花可沁訂婚，真的完全是因為你愛我，想跟我永遠在一起嗎？不是的，白言兮，你不是。”他笑著否認她，“你是為旭堯，你不想讓花可沁做旭堯的母親，這才是促使你那么做最主要的動機。”

“你冤枉我，厲南川，你冤枉我。”言兮急的也哭出來，她抓住他的手不停的搖頭，“你知道不是的，你知道。”

“奶奶一直想讓我看清楚人性。”厲南川動作溫柔卻又無比堅定的拉開了她的手，“她很清楚，一個人永遠不可能毫無保留的去愛另外有一個人。她讓我明白了，如果要做到強大，就不能讓任何人傷到自己。這一次她拿自己有給我做試驗，她真的成功了。我說了白言兮，我媽的死你不用負責任，即使你下意識的可能想到會發生什么事，可是你還是做了，我也不用負責任，因為她已經決定要結束自己的生命。還有，你這個孩子可以流掉了。下個月我訂完婚會帶著旭堯去M國做手術，那邊剛來了消息，找到了和旭堯匹配的骨髓，那個人也同意給旭堯捐贈骨髓，不需要再這個孩子了。”

“找到匹配的骨髓？”她很想開心的大笑，可是她笑不出來。旭堯有救她當然開心，可是他那么輕易的說出孩子流掉，不需要這個孩子，完全的刺痛了她的心。“這個孩子我要，厲南川，就算你不要這個孩子了，這個孩子我也一樣要。”

“隨你便。”厲南川已經將自己完全整理好，“從這一刻開始，白言兮你和我不再有關系。就算真的有關系，你也只是旭堯的媽媽。我和天擎的合作也終止了，除非必要的情況下，我希望我不用再看到你，你聽清楚了嗎？”

她懂了，他是要放手，剛才他和她做愛不是骨子里對她放不下，而是用最后一次對她放手。

“我還可以見旭堯嗎？”她毫無意識的問道。

厲南川笑了，他說道：“放心，你是旭堯的媽媽，現在他也需要你，你當然可以見他。”

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追上來，一手抱著床單，一手抓著他的衣袖：“你說的不公平，厲南川！你不能那樣說話，你知道我曾經經歷過什么，你應該知道，我沒有辦法不去管我媽，晏殊，還有旭堯。我做不到，這輩子都不可能做到。”

“你忘了說一點。”他低頭看著她，像是好心的提醒她，“那就是，我姓厲。姓厲的是你痛苦的根源，對不對？換做是任何一個人，或許都會不一樣。可是只要我姓厲，你的愛情便永遠可以犧牲。”

她松開了手，而轉身離去。她再無話可說，更無從辯解。發生過事情就是發生了，她不可能讓它沒發生。

在這一刻，她確定她是完全失去了厲南川！她的手按在胸口，痛的她透不過氣來！她曾經很多次是要放棄這個男人的，在他傷的她最狠的時候，在她痛苦絕望的時候！可是這一刻，她被他放棄了，他不要她了！

她是這么的在乎這個男人，這么失去他，讓她再次嘗到滅頂之痛。

就像很多人跟她說的，當初她真的不應該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