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兮從噩夢中醒來,她滿頭的汗,周圍一片的漆黑。她聽到哭聲,哭的很大聲,好像在叫她。
是旭堯!這個念頭竄出腦海,她就再也遏制不住。旭堯在哭,在叫她嗎?她拼命告訴自己是錯覺,仍無法控制住自己跳下床。她跑到旭堯的房門口,門是反鎖的,不過這難不倒她。她又回到房間,拿出一個小工具再跑回來很輕易的就開了門。
旭堯正躺在這里,他的小臉通紅,小小的眉毛緊皺在一起,看上去很難過的樣子。白言兮會到床邊,手一放到他的額上,果然燙的驚人。旭堯發燒了,她抱起旭堯,嘴里喚著他:“旭堯,你醒醒,旭堯。”
旭堯睜開迷蒙的雙眼,模糊中看到她的臉,不由的皺起眉頭說:“怎么是你,你在這兒干什么?不要碰我!”他最討厭陌生人碰她了,可是他真的好難過,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想推開她都沒有力氣。
“旭堯,你發燒了,我送你去醫院。”白言兮二話不說,從旁邊拿出一件外套給他穿上,背起他就往外跑。
因為是半夜,整座宅子顯得空寂的厲害,突然外面一聲轟天雷響,緊接著就是瓢潑大雨。白言兮顧不得叫人,背著旭堯就往樓下跑,走到樓梯口卻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
“白言兮,你干什么?”厲南川突然站在門口,光線忽明忽暗,偶爾落在他臉上,顯的很是可怕。
“旭堯發燒了,得馬上送他去醫院。”白言兮急切的說道。
厲南川一聽,看白言兮背上果然是旭堯的小臉,他馬上跟過來,一把抱住旭堯。他摸了一下旭堯的額頭,很是燙手。他即刻下命令:“你去開車,我們馬上去醫院。”
幸好車子在車庫,他們直接去車庫,白言兮在前面開車。外面雖然電閃雷鳴,白言兮車技不錯,輪胎劃開水波沖不出去。她不時通過后視鏡看坐在后面的父子,旭堯還在暈迷著,不停的說著胡話。
“爸爸!”旭堯又睜開了眼睛,看到父親的臉還以為是自己錯覺,他的小手抓住父親的衣領,“爸爸,我真的好難過,好難過。”
“旭堯,不要怕,我們馬上去醫院,你不會有事的。”厲南川撫著兒子的額頭,雖然滿臉的焦急,嘴里卻不停的安慰著兒子。
前面的白言兮聽了心酸的不行,如果不是她做了個噩夢醒過來,旭堯一個人在房間會怎么樣,她不敢想像。
“爸爸,我不是壞孩子,我不是。”旭堯突然急切的想跟父親解釋,眼淚一滴滴也往下掉,“我不是故意打陳聰的,他們騙我,他們都騙我,我一點也不想做壞孩子。”
“旭堯當然不是壞孩子!”厲南川看兒子這般,十分心疼,他難得的親了一下旭堯的額頭,“爸爸都知道,你不是壞孩子,爸爸相信你。”
“爸爸,我會努力做一個好孩子的,你不要不喜歡我,好不好?”旭堯突然抓住父親的手,放在胸口,可憐的哀求道。
“傻瓜,爸爸怎么會不喜歡你,你是我的兒子呀!”厲南川突然意識到自己以前錯的多離譜,他以為厲家的孩子需要的絕不是溫情,而是堅強,獨立。可是旭堯還是個八歲的孩子,他需要的是父親滿滿的寵愛。
白言兮在前面聽著,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掉著,她用力的擦了擦眼淚,不讓自己視線朦朧,她要在最快的速度把旭堯送到醫院去。
旭堯很快被送進了急診,他們則在外面等。因為是半夜,外面又下著雨,所以這邊的人很少。除了不時走過來的醫生護士,空空落落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厲南川突然轉頭看她:“你怎么會突然跑到旭堯的房間去?”
白言兮還在悲傷中,緩緩的轉頭說道:“我做了噩夢,我夢到旭堯在哭,我沒辦法聽到旭堯在哭而不管他。”
厲南川深深的看著她,神色復雜,這次他沒法怪她。如果不是她,他們也不會發現旭堯居然在發燒。
“其實這些年,我一直都有做那個夢,夢到孩子的哭聲。”白言兮低著頭,悄悄的擦掉眼角的淚緩緩的說道,“就像我走的那天,我放下旭堯的那一刻,他在我身后哭。他哭的很大聲很大聲。即使我在國外這么多年,我依然時常能聽到他的哭聲。我一直都很害怕,害怕旭堯在哭。”
“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厲南川像是毫不動容,冷冷的說道,“原本,你可以擁有一切,是你太貪心,心腸太狠,你不配擁有旭堯。”
“可不可以讓我在旭堯身邊?”她鼓起了勇氣抓著他的手袖哀求道,“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告訴他我的身份,我只求在他身邊,照顧他。”
“不可能!”他毫不留情的拒絕,然后甩開她的手,“白言兮,不要忘了當年是你自己放棄的,不要再妄想得到什么?你不配!”
她的眼淚干在眼眶里,這些天她一次又一次的見識了厲南川的狠絕無情,他說的話更是一次比一次狠。
“這次是你及時發現了旭堯生病,但是這并不代表什么?我再說一遍,旭堯不會需要你,不要把你想的多重要。”厲南川看到她眼眶中的淚,絲毫沒讓自己動容。這個女人楚楚可憐的樣子他見識的多了,當年他會被她的淚水騙了,不代表現在還會被她迷惑。
這會兒旭堯已經被送了出來,醫生摘下口罩說:“厲總,小少爺是因為受了寒引起了的感冒發燒,我給他打了退燒針,只要今天晚上能退燒,就沒什么問題了。不過剛才給小少爺驗了血液指數,發現有些異常,個別指數偏高。我建議讓小少爺做一次全面的身體檢查。”
“什么叫個別指數偏高?”厲南川皺眉問道。
“主要還是血小板和血紅蛋白指數異常,這個要進一步化驗再說。也可能是小問題,因為感冒也會引起血指數異常。”這位大總裁皺眉的樣子太可怕了,醫生馬上改口說道。
厲南川點點頭,讓白言兮去給厲旭堯辦住院手續,而他自己跟著厲旭堯去病房了。
等她趕到病房,厲南川卻在病房門口冷冷的對她說:“你回去吧,這里不需要你了!”
白言兮臉一白,不由討好的說道:“旭堯不是還沒有退燒嗎?我想在這里守著,等他退燒。”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說這里不需要你了。”厲南川顯然被她激的很不悅。
“厲南川,在沒確認旭堯沒事之前,我不會走的。”白言兮索性表明態度,就算現在回去,她也會忍不住跑回旭堯身邊。
厲南川狠瞪著她,誰知她一點也不害怕,整個人已經趴在門邊,看著里面在沉睡的旭堯。最后厲南川只能就讓她留下來了,他堅決不承認是心軟,而是不想跟她在醫院掙執,而且旭堯也的確需要人照顧。當厲南川歪在一旁的沙發上睡著,醒來發現白言兮擰著濕毛巾一遍遍的給旭堯擦著額頭,而她自己綁著紗布的傷口印出了紅印子她都毫無所覺。這一刻,厲南川說不上自己是什么滋味,卻沒有再說一句。
不一會兒,旭堯也醒來了,他看到一張看似熟悉的臉,看她正在給他擦汗。他聲音一時沙啞,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癡癡的看她發呆。這個這程中,白言兮已經給他換了一次衣服,她的手貼在他的額頭上,只看到她露出笑容說:“太好了,旭堯,你終于退燒了!”
“旭堯,感覺好些了嗎?”厲南川過來,按了床邊的按鈕。
“我、我好了!”旭堯看著父親發呆,爸爸在關心他,不知是不是有生病太脆弱了,他的眼睛很快便濕潤了。
醫生很快就來了,給旭堯做了檢查說道:“厲少爺恢復的很好,他已經退燒了。”
厲南川和白言兮都松了口氣,一旁的護士看著白言兮說道:“這位小姐,你手上的傷口好像感染了,最好處理一下。”她可是看著這位不姐在一遍遍的給厲少爺冷敷,還是她讓她拿了新的病服,給厲少爺換掉了汗濕的衣服。
“好的。”白言兮看手腕上的傷口,再看了看旭堯,才出去。
“旭堯,你今天在醫院好好休息,我會讓人給你請假。”厲南川一聽旭堯沒事,現在也天亮了,他還得去公司。看了看時間,便對兒子說道。
旭堯是那么渴望爸爸能留下來陪他,他不由的記起昨天晚上爸爸是如何的抱著他,安慰他,他真希望自己能一直病下去。他點了點頭,想說什么,卻還是沒膽子說。
厲南川已經要走了,一看到旭堯那么看著自己,如此的渴望依戀,他嘆息一聲又坐回床邊:“爸爸昨天不該那么說你,爸爸也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你一直都是爸爸的驕傲,是爸爸的好孩子。”
旭堯點點頭,淚水還是滑了出來,他忙用力的抹去。爸爸曾經說過,厲家人不需要眼淚,他不可能隨便掉眼淚。
“傻孩子!”厲南川輕輕的撫著旭堯的小臉,“記得爸爸說的嗎?男孩子,不可以輕易掉眼淚。”
旭堯用力的點頭,只是眼淚還是越掉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