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恒的傲氣在這里并不少見,身為匈奴的單于,伊稚斜身上同樣有這般的傲氣。
但有時候英雄遇見英雄并不會惺惺相惜,容恒的傲氣對于伊稚斜來說是一種另類的挑戰,他欣賞他的挑戰也要徹底將他的傲氣摧毀。
他伊稚斜的妹妹,還輪不到讓人這樣欺負。這場戲既然是他自導自演,那么他就有能力控制好這個全局。
“慕容公子,你們中原人士常說,男女授受不親,若是未婚男女同處一室便是對女子的侮辱。我們匈奴雖然民風開放,但也沒有未婚男女同處一室的說法。不論是從哪種習俗來看,你都是傷害到了我的妹妹。按理說,你該負責。”
伊稚斜冷盯著容恒,危險的眸色在不停地打量著他。容恒感覺得到那一份算計,他猜的果然不錯,伊稚斜是鐵了心要讓他留在這里。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不論是在哪一個民俗之下都是一種禁忌,而伊稚斜就是算計好了這樣的禁忌,讓他寸步難行。
容恒甚至猜得到,如果他不同意伊稚斜的要求,那么他也沒有命再回去。這一場是一個死局,看局者伊稚斜也。
而他,就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動彈不得。
“既然慕容公子沒有反對,那我們該用匈奴的習俗來辦。你既然已經玷污了本王妹妹的清白,而她既然已經及?,為了負責,你該娶她。”伊稚斜輕描淡寫地說,只一心按照自己的意愿辦事。
這一場局,他是贏定了。
“我不同意。”首先表示反對的人不是容恒,而是伊藍兒。
只見她不顧手上的傷口,抓著伊稚斜的衣角,兩眼已經哭腫,“哥哥,放過慕容大哥吧,他不屬于這里,求您了。”
容恒義正言辭,“伊稚斜,伊藍兒是你的妹妹,你這樣算計她,到底還是不是人?在下已經言明,此生只有一個妻子,而伊藍兒,在下只有感激救命之恩,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單于這般做法是強忍所難,也將藍兒姑娘陷于不義。”
盡管他們的理由很充分,但是伊稚斜從來都不會是聽從他們的安排。他是匈奴的單于,還沒到要受人轄制的地步。#@$&
“不管怎么說,慕容公子是一定要娶本王的妹妹的,藍兒的清白不是那樣輕易就被你奪走。”伊稚斜看了伊藍兒一眼又看看容恒。“慕容恒,今日你就是不娶也得娶。這漠北,你也走不出半米。”
容恒大受打擊,看來伊稚斜是要故技重施了,他救了他的命卻限制了他的自由。只有留在漠北,他的下場只有一個,娶伊藍兒或者是死。
死,他是不怕,但是還沒有見到阿嬌,還不知道阿嬌現在怎么樣了。
當他睜開眼睛看到伊藍兒的那一刻,他確實是想以死明志,他是寧愿死也不要阿嬌知道他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情況已經有所逆轉。%&(&
容恒相信,只有活著就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他也只有活著,才能再次見到阿嬌。
從今日的對談上看,伊稚斜雖然是鐵了心要讓他待在漠北,要他去娶伊藍兒。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危機,但也不失為一個轉機。
只要他一直拖著的話,伊稚斜也拿他沒辦法。更何況還有伊藍兒在,看得出來,伊稚斜還是很心疼自己的妹妹的。
但是現在容恒最擔心的是伊稚斜會不會又想出其他的計謀,這才是他需要有所防范的。
云雅從鳴鳳那里知道阿嬌已經沒事了,她雖然對阿嬌不熟,充其量也只見過一次面,還是在那天容恒和衛言相斗的時候看到了。
阿嬌果然不負她的名號,當真是一個嬌人兒。傾國傾城她沒有見過,但是阿嬌,卻是她所看到的最耀眼最美麗的女子,也難怪會有那么多的男子會傾慕。
也可能是因為她跟自己身邊的人都有聯系,所以她才會對她的事情感興趣。
那次的寒毒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染上的或許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也是最令人羨慕的應該是那么多的人在為了她的事情而奔波。
衛言甚至不惜跟他的姐姐衛青兒站在對立面,接連去拜訪東方朔;還有容恒,他為了阿嬌跑去天山那個危險的地方,之位尋找一株天山雪蓮,現在也不知所終。他們二人尚且如此,更不論其他的人了。
云雅不知不覺來到了衛言的房門前,明日便是他離開京城出征匈奴。
匈奴現在的勢頭大盛,接連收復了多個地方,如今他們在漠北,隔著不遠便是幽明國的邊境,也是我軍的駐扎地。
明日過后,她也該離開了,從此以后,或許再也不見了。今日,就該是道別了。
那樣的巧合總是會出現,不知道衛言是不是也正想找云雅,她還沒有站在外面多久就只聽見門吱呀地開了。衛言驚訝地看著站在他門前的云雅,眼中帶有驚喜有憂愁。
“云雅,我”衛言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云雅給打算了。他聽到往日那個帶有活潑的聲音響起,“聽說你明日就要出征了,我來道個別。”
這樣的歡快的聲音云雅裝的也是辛苦,但是她也沒有辦法,生離死別,總是會發生的。
衛言的離去并不代表著什么,只能說以后她還會遇到這樣的事情,現在不過是提前練習罷了。
但是衛言卻是一頭霧水,先是迷茫,而后是了然,再者是失落。是有失落的成分,他明日就要離開,最不想看到的是云雅這樣子。
什么樣子,他也說不準的。只是潛意識里的不喜歡,是沒有什么好喜歡的,萍水相逢,終有一別。還是帶著莫名情愫的異樣,帶著連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解決的煩悶。
“聽聞你也要離開了,我還不知道你家鄉是在何處?”帶著苦澀,衛言這時才發現原來他從未了解過云雅。
他不知道她家鄉在何處,不知道她來到京城是何事,也不知道她接下來是不是會像她所說的回到家鄉,還是去其他的地方開始漂流?
“以后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我也不過是走一步算一步,或許哪一天累了就回到家鄉。我的家鄉是一個到處都有水的地方,卻有一個關于天空的名字,叫云城。那里很寧靜,很平和。”云雅淡淡地說。
衛言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到,過了半響,他才重新將自己的聲音給撿起來,“若是有機會,我定會去你的故鄉看看。”
衛言說的苦澀,云雅不可能沒有聽出來,只是也沒有拆穿。機會?他們還有機會嗎?也許是沒有了,今次一別,以后再想相見也就難了。
人生也不過是短短的幾年罷了,今日與你相遇,明日與他相逢,誰也不知道明日的這時自己會在哪里。
“好啊,到時候換我來招呼你了。也好感謝你在京城的照顧,這幾日,有你借地方住,我可省下了不少的房租了。”云雅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快一些,似乎這樣就能夠將他們之間的某種怪異的感覺消失。
但是他們也知道,那是徒勞的。
明日的別離已經近在眼前,他們也都很巧妙地避開了離別的愁苦,就當做是一場出行。也許很快他們就能再次遇見,就像從京城頭走到京城尾,然后再回來。
就是這樣簡單,也就這樣帶著淡淡的喜悅。他們兩人,總算是收拾好往日的不堪,將自己最后的一面留給對方。
“我第一次見你就被你當賊給抓住了,雖然吧,當時我就是一個賊,可是你也不能這樣啊,把我的手都快要弄折了。”云雅喝著酒,醉眼朦朧地看著衛言。
衛言嗤笑一聲,這件事情原來她還記得。當日也不知道是誰不知好死地跑去尚書大人的府邸偷東西,尚書府可是那么好近的,要不是碰見他,她還不知道惹上什么樣的麻煩呢。
只是沒想到當初那次奇遇,竟然會讓她記住到現在啊。看來是由來已久,所以才會酒后吐真言。
“你還真別笑,我的手可是疼了好些天呢,看太夫的錢我還沒找你要呢。”云雅輕錘了他一下,順帶給自己的杯子再添上酒。
衛言依舊是笑,看著云雅那么多的抱怨,他心里也不覺得煩,好像那些煩惱是他的快樂源泉。這樣的云雅才是真的云雅吧,會抱怨也會打人的云雅。
但是這樣看著她笑得衛言她可是不喜歡,憑什么她要在一邊說,他就光看著啊。
這一點都不公平!
云雅光想著,臉上就浮上了一層怒意,她拿著酒晃悠悠地走到衛言的面前,大有一副壯士割腕的決心。
“把這酒喝了,然后換到你說了。不能光是我一個人再說啊,姑奶奶可不樂意了。”
衛言瞇著眼,看著醉醺醺的云雅,也不遲疑,將她的手給拿過來,仰頭一飲,格外順暢。“我這戎馬一生,也只有遇見阿嬌的時候才會覺得人生有些色彩。戰場是我的光輝,我離不開,但阿嬌卻是我的歸宿,我夢想得到的東西。”
云雅聞言一僵,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換上往日的笑意。喝著酒,卻不如方才的清冽,倒是有一番苦澀滋味。
阿嬌,阿嬌,這像是一個魔咒的一般。
“姐姐合阿嬌是死對頭,往日我夾在中間寸步難行。可即便是這樣,我也希望能夠和阿嬌在一起。可你也知道,阿嬌心里的人不是我不是我。”又是悶頭一喝,眉間的愁苦是怎么都化不開。
云雅心里確實是不是滋味,有這么一個癡情的人在自己面前訴苦,但凡是個人都不太樂意。憑什么你要跟我說你的那一點屁事,關我什么事,我憑什么要聽?
酒是一個好東西,喝了之后便是把愁苦也跟著喝掉了,不喝點酒,怎么好意思繼續活下去。
“那你現在是什么感覺,對阿嬌的喜歡現在還剩下多少?”云雅有時候真的是覺得自己很欠揍,什么都要說出來。
現在好了,說出去的話已經收不回來了。她靜靜地看著衛言,不想錯過他任何的情緒。看看他是怎么說的,他是怎么做的。
衛言先是喝了一口酒,悶著頭,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醉眼遙望著窗外并不明亮的明月。
云雅看到他指著明月說:“她是天上的明月光,離我很遠,是我永遠觸碰不到的地方。月光迷人,卻讓人感覺不到溫暖。”
明月之光,那是天上光輝,怎么能觸碰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