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又是“撲通”一聲,有人落水了。不是別人,正是鳴鳳。她在水中游向楚阿嬌的位置。
看皇后的反應便知道是一個旱鴨子,心里著急萬分,背地里已經將容徹罵了個狗血噴頭。人都落水了,你在岸上喊還有個什么勁!
鳴鳳之前一直在暗處觀察著涼亭的動靜,容徹突然之間將所有的人都趕出去,而神色異常憤怒,其中蘊含的狂風暴雨顯而易見。更何況,阿嬌和容恒是真心相愛,容徹或是嫉妒或是痛心,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必定不會太過平靜。
果不其然,在涼亭只剩帝后二人的時候,容徹的狐貍尾巴開始露出來,竟然想非禮皇后。真是該死,就算不是君子,也不要做小人啊。
“皇后,放心,鳴鳳一定將你救上去。”鳴鳳眼看著阿嬌就要沉下去,硬是使出全身的力氣游過去,將阿嬌拉出水面。
反手將阿嬌抱住,鳴鳳拖著她往岸上走,并不是往涼亭方向走,而是轉到了對岸的草坪上。
遠處,容徹大聲地沖著她們的方向喊:“大膽奴才,膽敢將皇后帶往何處?”
鳴鳳全然不顧容徹的怒斥,只當大街上隨處可見的瘋狗在那亂喊。好不容易將阿嬌拖上岸,兩人皆是渾身濕漉漉的。
將阿嬌體內多余的水分擠壓出來,阿嬌重重地咳了幾下,便隨著鳴鳳的動作將堵在腹腔內的湖水吐出來。
陽光似乎是有些熾熱,阿嬌在水里經歷了一番生死關頭,還不太適應外面的陽光明媚。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感覺自己已經再次適應了這個世界,抬頭看了看四周。
“小鳳,這次多虧有了你。”
鳴鳳癟癟嘴,她又不是為了這一句謝謝而救人的。大約是愛美之人人皆有之,她對這個風華絕代的皇后很有好感啊。
同時,她又不得不恨妒忌地想,美人就是不一樣,即使落了水,發絲凌亂,綾羅綢緞的華服也被濕了個精光,再不復之前的華貴。可那一張連上天都要嫉妒的明媚容顏卻在這樣的狼狽中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大約是同人不同命,老天爺也是有所偏愛的。
“阿嬌,你怎么樣了。”見阿嬌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救走,容徹可是很窩火,急急忙忙地從涼亭處趕來,身后跟來了一堆宮女太監,還有侍衛。
阿嬌一看是容徹,臉上開始慢慢地僵住。她是落水可不是失憶了,在她落水前發生的事情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的。他可是那個罪魁禍首,現在竟然還敢出現在她的面前。
本來對他就沒有抱有希望,可看到他,心里的恨還是會無端地挑起來。說到底,那個人似乎總是在說一些空口的話,所有的甜言蜜語對他來說就跟喝個水那樣簡單,對誰都是可以說出口,卻從來沒有實現過。
“小鳳,送我回宮。本宮頭有些疼,看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怕是要疼得更加厲害了。”阿嬌雙手按著太陽穴,靠在鳴鳳的身上,眉頭緊鎖,露出痛苦的表情。
容徹乍一聽楚阿嬌意有所指,臉色微變,卻依舊是一副深情的模樣,“皇后沒事便好,朕很是憂心。”
阿嬌閉著眼睛,索性眼不見為凈,催促著鳴鳳趕緊離開。
“皇上,皇后方才落了水,受了驚嚇,奴婢覺得還是要太醫過來瞧瞧最好。”鳴鳳知阿嬌的意圖,似是不經意間瞥了容徹一眼,那眼中飛快地閃過的是一絲不屑,落水的人又不是他,找來一大堆沒用的人做什么,真正救命的人連個影子都沒有見著。
“來人,還不趕緊扶皇后回宮,請太醫過來診治。”容徹面上有些掛不住,看著楚阿嬌虛弱的小臉,心里也有些不忍。
一聽到阿嬌落水,鬼醫跳跳在太醫院便待不住了,將扇藥爐的扇子一丟,飛快地沖出去,嚇得小太監們白了一張臉。
“鬼醫你可來了,趕緊為皇后診治一番,朕定重重有賞。”
跳跳一路聽小太監們談論,對此事也是有一些了解。正要抬頭看看,只見那方才說要重重有賞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搖了搖頭,跳跳便沖開了房門。
房內,是忽明忽暗的燭火在照耀,那心中所念的女子正半躺在床榻之上,蓋著一張鳳凰刺繡的錦被,露出一段玉藕,映著明明暗暗的燭影,卻是半分病態都沒有。而床邊坐著的,是一身淺黃色衣衫的女子,跟一眾的宮女卻不相同。
“跳跳,你怎么來了?”阿嬌有些詫異,也不知道外面的人到底傳成了什么樣子,跳跳的衣服都有些凌亂,呼吸急促,到底是有多著急的事情?
心中想著千言萬語,可到頭來還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張了張口,終是無聲地閉合。
是了,有鳴鳳在,皇后怎么會有事。
跳跳自嘲一笑,他當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皇上怎么在外面候著,又是這么火急火燎地將我叫來,還真以為是什么大病呢。”跳跳語調輕松,似乎方才那個失魂落魄趕來的人并不是他。
“還不是那個討人厭的皇帝。”鳴鳳剝了一個橘子,將橘瓣一個一個丟進嘴里,含糊出聲。要不是方才她故意將皇后的病情說重,誰人都不得相見,那個皇帝還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時候呢。
跳跳將鳴鳳拉出去,小心地詢問。后宮雖然是危險萬分,可怎么一回宮就發生這樣的事情。
之前中的毒雖然是解了,但也傷了根本。又經歷了長途跋涉,身體本身就已經吃不消,如今再來一個落水,如何能將身體養好。
鳴鳳受不了跳跳過于擔憂的神情,回了他一個白眼。對于鳴家的真傳,她還是有點自信的,不至于連個人都照顧不好。
“行了行了,你要是再啰嗦,別怪姑奶奶我不客氣。”鳴鳳一腳踢在跳跳的屁股上,惹得跳跳猛地跳了三尺高,心想要趕緊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卻又是一步三回頭。
“記得啊,好好照顧娘娘,要是出了什么事,唯你試問。”
真是個啰嗦的男人,難怪沒人愛。鳴鳳看著跳跳跑得飛快地身影,搖了搖頭,轉身進了屋子。
宮里的八卦雖不比民間來得光明正大,但其泛濫程度還是不容小覷。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阿嬌落水的消息便在宮里的各處傳開了,就連宮門外游蕩的野貓在半夜的時候也哀嚎上一兩聲,似乎也是在傳播著這難得一見的八卦。
都說皇宮戒備森嚴,倒也不見得真的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
衛青兒伸手接過綠兒遞來的茶杯,景藍色的花紋在手掌心中盛開,一邊聽著身邊人打聽楚阿嬌的事情,一邊有滋有味地品著地方上貢的新茶。
據說是從江南栽種的茶樹,不同以往的栽培,就連茶香也是非比尋常。衛青兒的嘴角慢慢暈染出奪人的笑,將茶杯放下,淡淡地說:“果真是個好的。”
綠兒見衛青兒笑了,更加賣力地說著阿嬌當日在涼亭的慘狀,茶是好茶沒有錯,但醉翁之意從來都不在酒。
到后來,越說越是起勁,綠兒硬是將阿嬌不慎落水當成了是皇上一生氣,故意將皇后推下水。
衛青兒很是受益,楚阿嬌越是慘,她心里就越開心,臉上的笑就越燦爛。本以為皇上故意將眾人撤退,是為了和楚阿嬌談情。
雖然是憤怒,但是衛青兒也是知道,皇上再怎么生氣,到頭來楚阿嬌那個品行不當的女人還不是一樣相安無事。
不過這次,倒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來人,準備一些補品,本宮要去看望一下皇后。”落了水,可得好好補補,小心留下一些什么病根。衛青兒吩咐著,臉上帶著得逞的詭笑。
在鳴鳳的調養之下,阿嬌的身體并沒有什么大礙。但為了不讓容徹來打擾,阿嬌對外還是宣稱有恙,需要靜養。
容徹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直都沒有來打擾阿嬌,自從上次落水事件之后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阿嬌只有些詫異,倒也很開心。
容恒的事情,楚家的事情,不論是哪一個對阿嬌來說都是至關重要。可容徹好巧不巧,只要是她在乎的,便不顧一切去摧毀。真不知道他所謂的愛究竟是什么樣的,難不成是如此的變態?
阿嬌正和鳴鳳在房間里面說笑,回宮之后,幸好有鳴鳳在。撤退了所有的宮女太監,兩人在一塊說笑也是人生的一件幸事。
正玩鬧間,房間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阿嬌秀眉緊蹙,她不是吩咐過誰也不許過來打擾,怎么還有人這么不知好歹。
“娘娘,衛夫人帶著人過來了,說是是衛夫人來訪”云衡在房門處小心稟告,實在是衛夫人太過難纏,她就是想攔也攔不住。
阿嬌突然笑了,鳴鳳也跟著笑,說:“不知好歹的人來了,要我說,這宮里不知好歹的人可真多,打發一個還有一個,就跟那個什么韭菜一樣,隔了一截好有一截。”
阿嬌知道她的比喻,她也覺得,這些不知好歹的人確實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