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起來的時候,趙媛媛正在一邊躡手躡腳的穿著衣服一邊盯著床上熟睡的那個男人防止他隨時轉醒過來。
“喂,什么事?!”再一眨眼,她就已經跳著奔到衛生間壓低聲音對著電話那頭吼了。
“什么事?不用來上班了啊?快給我滾過來!”是她的頭兒。
說實話,趙媛媛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只知道上班一定是遲到了。
可說到底還是因為昨天晚上太累了,睡在外面的那個男人昨晚如狼似虎,她在欲-仙-欲-死的關頭突然很想知道這個男人到底餓了多久。
就這樣,昨晚太累直接導致她連早上的鬧鐘都沒聽見,現在窗戶外面的太陽已經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發什么愣!我限你二十分鐘之內出現在我面前!大老板今天會過來視察你不知道的啊!”
“好……不過,大老板現在還在床上睡得熟。”當然,后半句話她只敢在心里默默的說。
她在浴室里簡單的沖洗了一下,穿好衣服又重新回到房間里,葉乾信果然還在床上睡得熟。可是她的包還放在床另一邊的床頭柜上……
趙媛媛深吸一口氣,然后點著腳尖,提著一口氣奔到那一邊扯過自己的包,然后頭也不敢回就撒丫子的朝房外奔去。
但是……雖然趙媛媛從來不承認自己是個二貨,可她還是不負眾望的在門口自己被自己絆了一下,因為撐著門框沒摔倒,但是腳上的拖鞋卻飛出,“砰”的一聲撞到了客廳里的花瓶。
她的注意力瞬間全部集中在搖搖晃晃的花瓶上,但身后突然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吼聲:“……趙媛媛!”
糟糕!她暗叫不好,再也顧不得那只破花瓶,不管不顧地將腳上的另一只拖鞋也踢出去,然后“咚咚咚”的跑到門口穿好鞋子就跑了出去。
依稀還能聽見房間里的男人憤怒的聲音——“趙媛媛你給我回來……扣工資!”
她吐了吐舌頭,出門的一瞬間看見整條走廊里都沒人才松了一口氣。
她怎么給忘了,作為大老板,葉乾信來A市當然會住在自家的酒店里……幸好剛才她出來的時候沒人,要是被那些嘰嘰喳喳的小姑娘看見她還怎么活啊。
***
“哎,媛媛,過來一下——”剛出洗手間,趙媛媛就被人叫住,轉頭一看,是餐飲部的老陳。
“怎么了?”她悠閑的甩甩手上的水珠,走過去問。
老陳臉上泛著油光,滿臉通紅,看樣子累得挺慘,“你去我們那兒幫幫忙吧,實在忙不過來了。”
到了餐飲部那邊,趙媛媛才知道把酒店一半人弄得人仰馬翻的是什么事兒。
有人大手筆包下了二樓的會場舉行婚禮,趙媛媛剛進去就被滿場的鮮花氣球震撼到,當然,還有入口處那一副巨大的新人海報。
“矮油,看這暴發戶——”她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是難得的怪聲怪氣,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說歸說,看不慣歸看不慣,但趙媛媛還是進了會場幫忙布置。
“那個誰,你過來幫忙堆一下香檳塔——”身后有人在喊,當趙媛媛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時就知道有好戲看了。
周圍再沒有別的人,趙媛媛知道舒亭是在叫她,但她還是裝模作樣的左顧右盼了一下,然后慢吞吞的轉過身,笑著問:“有事么?”
舒亭看到是媛媛倒也真的愣了一下,然后一瞬間收起了剛才的那股氣勢,撩了撩頭發,甚至是羞澀的笑了一下:“哎呀,趙媛媛,你在這兒工作呀?”
媛媛點頭,又問她:“明天結婚呢,和池皓?”
“嗯。”她點點頭,然后又低下頭去玩自己的指尖,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都是池皓,非要弄得這么隆重,我攔都攔不住。”
“哦,是么?呵呵呵。”趙媛媛一邊假笑著一邊在心里想,“呵呵”代表MB,“呵呵呵”代表NMB,“呵呵呵呵”代表MLGB,沒錯,她就是這么個意思。
原本她還奇怪為什么舒亭的態度為何轉變得如此之快,等看到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出現在舒亭身邊的男人的時候她才明白過來是為了什么。
池皓摟著舒亭,碰了碰她有些泛紅的臉頰,柔聲問:“累不累?”
當舒亭含羞帶怯的搖了搖頭之后,池皓才注意到站在他們倆面前的趙媛媛,他的臉色也在目光觸到媛媛的一瞬間變得有些慌亂。
“媛媛,怎么是你,你也在這兒工作?”
趙媛媛心里忍不住笑,果然是倆夫妻,連問的話都是一模一樣,她點頭。
話說回來,她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也算是健忘的人,直到這兩個人雙雙出現在她面前她才想起來她原來也和池皓有過一段戀情,后來池皓劈腿,就是被當年大學里的這個校花挖的墻腳。
趙媛媛活了二十多年,一直都是霸氣側漏的二十多年,走過的地方總留下一片哀號之聲。
她向來不是大度的人,當初在剛發現他們倆并排從學校外面的如家出來的時候她就在大街上大聲祝福池皓下半輩子ED,也祝福過挖人墻角的美麗校花舒亭下半輩子月經不調大姨媽痛死,可是對于這兩個人,她除了生氣也就只剩生氣了。
趙媛媛后來才明白,這原來是不愛的緣故。從小到大她的情商都不夠高,總是說話不經大腦容易得罪人,而池皓是她的初戀男友,曾經在冬天捧著她的手在嘴邊呵氣說媛媛我以后要對你好一輩子。她當時相信,卻并不在意他的承諾,是以并沒有被重傷。她只是百思不得其解,為什么在他生日那天自己沒有答應和他去酒店開房他的態度就轉變得如此之快。
而現在這么多年過去,即使趙媛媛心里依然默默祝愿著池皓ED成真,依然默默祝愿著舒亭月經不調來大姨媽來到痛死,可是看到他們在一起這么多年還是忍不住有些動容。
哎呀,說到底,沒出息的就是她了,一不小心和葉乾信結了個婚,現在卻沒想到賠了夫人又折兵,連婚都離不掉了。
“媛媛……我和亭亭請你吃個飯吧。”不知道是心中有愧抑或是其他原因,池皓松開了摟著舒亭的手,有些尷尬的搓著手對趙媛媛說道。
趙媛媛干笑:“下次吧下次吧,我還在上班呢。”
池皓還想說什么,那邊舒亭就已經再次挽上了他的手臂,笑瞇瞇的對著池皓說:“聽到沒有,人家在上班呢?媛媛人這么能干,布置會場什么的樣樣都在行,哪里像我,只能靠你養,以后結婚了也就只能當家庭主婦給你煮飯生孩子了。”
“呃……”趙媛媛默默的吞下一口口水,又覺得胃酸一陣一陣的涌向喉嚨。
池皓的表情已經有些尷尬了,看了看媛媛,又看了看舒亭,終于訕訕的說:“那媛媛你工作吧,我們倆不打擾你了。”
說完就想拉著舒亭走,可憐那舒亭臨走前還不忘對著媛媛喊一句:“媛媛,記得堆好香檳塔啊,我要心形的,謝謝!”
心形你麻痹!趙媛媛默默的吐槽,明天的婚禮今天就忍不住要堆香檳塔了杯子摔壞了是算你的還是算我的啊!堆個香檳塔還要心形的你真當老子是超人拯救世界啊!你麻痹!
***
但是下午下班出酒店的時候,出人意料地,池皓居然在酒店門口等她。
趙媛媛平生最怕碰到自作多情的狀況,所以還特意前后左右看了看,才確信倚著那輛保時捷的池皓的確是在等她。
“媛媛,咱們真是好久不見啊。”
“呵呵呵,是啊。”翻譯過來是“NMB,是啊。”
“那一起吃個晚飯吧——”池皓臉上浮起了喜悅的笑容,他還特別擠眉弄眼地補充了一句:“就我們倆。”
媛媛頓時感覺渾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她剛想用“呵呵呵呵”回應的時候,身后突然伸過來一條手臂,將她往旁邊帶了帶。
是葉乾信。
他十分友好的伸出手來,對池皓說:“你好,我是媛媛的丈夫,我姓葉。”
“……葉先生你好,我姓池。”
“你好……呃,不知道多個人一起去吃飯池先生介不介意?”
看著池皓有些郁悶的表情,不知道為什么,葉乾信就看起來非常愉快,他繼續補充道:“你知道……媛媛嫁到我們家以后,很少有機會能帶她出來吃大餐的……”
池皓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而一邊賤兮兮的葉乾信看起來就更加開心的樣子,他繼續說道:“既然池先生不方便那還是不麻煩了,中午剩的飯菜還沒吃完呢,媛媛你說對吧?”
嘴上說他還不過癮,說完他還還看了媛媛一眼。
趙媛媛從沒感覺這么丟臉過,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大力氣,一把就將葉乾信拽到自己身后,對著池皓假笑道:“哎呀,池皓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兒,不能一起吃飯了。”
說完她就要走,可葉乾信還不依不撓,繼續賤兮兮的問:“什么事兒?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想起家里空調沒關你看晚回去又得浪費多少電啊!葉乾信你自己走別讓我拖著你!!!!!”
回到停在離這兒老遠的車上,葉乾信還在撕心裂肺的狂笑,媛媛一直死瞪著他直到他再也笑不下去了。
“呃……”他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咳嗽兩聲,正色道:“你前男友真好玩。”
“尼瑪你還知道那是我前男友!!!”按捺已久的媛媛終于爆發,忍不住咆哮了起來:“你就不能給我長點臉兒啊!你就不能當著他的面吹一下你年薪千萬開阿斯頓馬丁在南非有鉆石礦你爹是阿聯酋王子啊!那是前男友啊!你給我長一點面子啊!!!”
咆哮完了媛媛覺得心里舒服多了,小姑娘的虛榮心誰沒有,特別是遇上了前男友,特別是被池皓那貨用帶著一點憐憫的眼神看著,分明就是在說“誰讓你當初和我分手的”。
最可氣的是趙媛媛明明十分清楚池皓的家底,他爹也不過是個民營廠長,又不是山西煤老板,而現在坐在她身邊的葉乾信家底豐厚卻要特意唧唧歪歪的裝窮……而最最可氣的是雖然結婚了,可不管這個男人有錢還是沒錢都和她沒有半毛錢關系,但一看見她的前男友他卻一邊私底下樂死了一邊理直氣壯的丟她的臉!!!
葉乾信又湊過來,盯著趙媛媛的臉一直看,直到媛媛如此皮厚的人都有忍不住臉紅的嫌疑他才把腦袋收回去,慢悠悠的說:“喲,你看看,現在揮爪子跟小貓似的,早上怎么我一叫你你就撒丫子跑得比兔子還快?”
“呸!我不跑還等你獸性大發啊?!”媛媛這時倒是不含糊了,眼睛都不睜就憤怒的回擊。
葉乾信被罵了倒還是很開心的樣子,他笑笑,欲言又止:“哎,我說——咱倆好不容易才見一次面,你就這么潑辣……唔,還好我消受得起。”
“去去去,有事說事,沒事就趕緊送我回家……我我、我真沒關空調!”
話說回來,媛媛現在確實挺害怕面對葉乾信,雖說她曾經在他手上栽過一次,但是昨晚又栽了一次,她注定又多了一個不可磨滅的恥辱印記,真是失策啊失策。
“那也正好——”葉乾信十分淡定的踩下了油門,“送你回家,正好見見岳母。”
“我呸!”這下媛媛是真的急眼了,也顧不得自己的行為看起來有多親密,照著他胳膊上就重重地掐了一下,吹胡子瞪眼道:“你要敢讓我媽知道你的存在,我、我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