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妤俯下身，與宜言視線相平：“游戲很簡單，我們把送給言言的禮物都放在一起，然后言言來猜都是誰送的，好不好？”

　　“好呀好呀。”宜言拍著小手，細秀的眉間溢出歡喜。

　　舒妤繼續說道：“言言可要好好猜哦，猜對了才能得到今年的生辰禮呢。”輕柔的語氣中攜了三分謔意。

　　宜言聽聞，不可避免地有了幾分緊張，但還是使勁抿了抿粉唇，握緊小拳頭給自己打氣。

　　舒妤精致的眉眼間愈添幾分柔和：“相信我們言言是最棒的，一定會全部都猜對的，對不對？”

　　宜言一邊被牽著，一邊用力點了點小腦袋：“嗯嗯。”

　　側廳內。

　　各色禮物在桌上被整齊擺放開，有圓圓的西瓜帽子、可愛厚實的小鞋子、典雅的粉瓷筆洗，亦不乏精巧的機括弩矢，七八件禮物圍作一圈。

　　蘇永崢、淮揚和溫韞以及舒御幾人都坐在那相互笑談著。

　　見到舒妤牽著宜言走進來，他們都站起身。

　　舒夫人見到心心念念的孫女，遠遠地就開始向她招手：“小言言，來，來外婆這兒。”

　　宜言彎著眼眸，撲進舒夫人懷里，嗓音軟噥地喚：“外婆，”她在舒夫人懷里滾了滾，甜甜地撒嬌，“言言很想你。”

　　舒夫人一顆心都還要被這一聲叫化了，臉上笑開了花：“誒，外婆也想言言。”說著就更加抱緊了她。

　　身旁幾人皆含笑望著。

　　舒夫人抱夠了宜言，便拉著她走到了桌案旁。

　　“言言，你看，這都是你的生辰禮物。”她指著桌上的一堆東西說道。

　　“啊，這么多的嗎？”宜言循聲看去，粉唇微張，驚訝地問道。

　　“是呀，這說明我們言言招人喜歡呢。”云袖牽著孩子走近，含笑接言道。

　　她著一身湖色梅花湘裙，朱唇雪膚，眸中泛著嫣然的笑意，烏發間插著支天藍色的翠翹，垂下的圓潤珠子微微擺動。

　　雖已是幾歲孩子的母親，秀美的眉間卻還殘留著些少女嬌俏的氣息。

　　宜言白嫩的小臉揚起笑，軟聲軟氣地喚道：“舅媽。”

　　云袖歡快地笑著應聲，松開兒子，一把抱住了她：“哦，寶貝現在都長這么大了。”

　　說罷還把頭埋在宜言頸項間，用力嗅了嗅她身上又軟又香的氣息，鼻息擾得女孩癢癢的。

　　宜言笑著躲避，眼角余光掠過站在一邊漂亮的男孩，一下子蹦跳過去，拉住他的手打招呼：“明庭，姐姐好久沒有看到你啦。”女孩的語調輕而軟。

　　小男孩面目精致，瞳孔純黑如墨，稚嫩卻淡靜的眉眼間輕輕躍上笑，不似宜言一般天真爛漫，已初初顯出幾分早熟的韻味。

　　“姐姐。”明庭嗓音低低緩緩的。

　　他雖較宜言小一歲，卻比她略高幾分，即使此時上前將她整個抱在了懷里，也并不顯得違和。

　　云袖見此，扯著舒御的衣角，和他咬耳朵：“御御，你看，我們家明庭像不像哥哥，這么溫柔。”

　　舒御隨之低眉。

　　云袖清靈的雙眸生輝，眼中映出夫君俊秀溫雅的容顏，思緒忽地回轉到二人相戀時，他的體貼入微。

　　她情不自禁地向他靠近，不知不覺間整個人都貼在了他懷里。

　　云袖正堪堪意識到欲退出來之際，正對上舒御垂下的眸光。

　　在這么多人的場合之下親昵，她心中不自覺地涌現三分心虛氣短，卻還是努力挺直腰板，迎上了他的目光。

　　明明他的眸光十分清淡，但與他朝夕相處近十年，云袖還是生生地捕捉到某些細微的訊息。

　　雖如此，她卻并不想理會，直接把頭埋到了舒御的懷中，耍賴一樣地不起來了。

　　舒御目光掃過其余眾人，隨后聲音低不可聞地嘆了一聲，攬住了小妻子，無聲地包容她的小性子。

　　云袖宛如林間和獅子博弈不戰而勝的小貓，恃寵而驕似的地進一步環住了他的腰，在他的懷里充滿依戀地來回蹭了蹭，帶著濃濃的撒嬌意味。

　　舒御伸手摸了摸妻子的烏發，默然無聲。

　　舒夫人心思細致，敏銳地捕捉到兩人的小動作，慈和保養有道的臉上笑意彌漫，自是歡喜小夫妻二人感情好。

　　而舒妤覺得女兒再抱下去就要睡著了，她走到兩人身邊：“言言，我們現在要開始做游戲了。”

　　宜言和明庭分開。

　　站在一側的蘇永崢黑沉沉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一點。

　　他旋即快步走上前一手抱起女兒，走到桌案旁，指著桌上堆放的東西對宜言說道：“言言，來猜一猜這些都是誰送的。”

　　他原本冷沉的語調放得很輕，帶著柔和的笑意，滿滿都是對寶貝女兒的呵護寵溺。

　　宜言被蘇永崢抱著，點了點頭，眼目視線寬綽。

　　桌案上最先入目的是顏色醒目的帽子和鞋子，宜言小手圈著爹爹的脖頸，笑瞇瞇地答：“這個帽子是外婆送的，那個鞋子是舅媽送的，言言猜的對不對？”

　　宜言向云袖和舒夫人望去，歡快的眸光流轉，如熹微晨光般明亮，帶著三分柔軟的希冀。

　　舒夫人笑著頷首。

　　云袖則是從舒御懷里探頭探腦，笑嘻嘻的，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宜言趴在蘇永崢胸前，糯糯地討巧道：“因為外婆以前送過鞋子，而舅媽以前送過帽子，所以現在換著送呀。”她歡快地撲騰著，來回晃呀晃。

　　蘇永崢抱緊女兒不安分的小身子，隨即揚起笑，輕聲道：“嗯，言言真厲害，那我們來繼續。”

　　宜言復又指著那個筆洗道：“那個一點、一定是舅舅送的。”軟軟的語氣是極其肯定、不容置疑的。

　　屋內其他人都是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倒是溫韞在一旁很是不解，向淮揚詢問著原因。

　　淮揚眉角飛揚地笑道：“從妹妹抓周選了舅舅的硯臺開始，舅舅每年給妹妹的生辰禮都是一些文房用具。”

　　他一一數著：“紫毫筆、楠木筆架、白玉鎮紙、竹雕臂擱、描金墨匣，再到今年的瓷筆洗，舅舅非把一整套的文房用具送完不可。”

　　他無奈地接言道：“幸好妹妹雖然年紀小，但確實喜歡，保存得很得當，一直也沒有什么毀損。

　　“要是我，這等于是在年年不停地催著我讀書，那我可真是受不了。”淮揚撇撇嘴。

　　溫韞有些吃驚，不料到這樣受盡嬌寵的女孩竟是個喜愛紙硯墨香之人。

　　他看著桌上自己準備的禮物，心下有點忐忑，清雋的眉間輕微蹙了一下。

　　宜言乖軟的聲音復響起：“那個小機關是姨姨送給言言的吧。”

　　她左點一下腦袋，右點一下腦袋，瞇著清澈明亮的杏眼笑看向舒妤求證。

　　舒妤抬手將耳畔落下的鬢發挑至耳后，莞爾一笑道：“這也很好猜。”

　　清吟近日為求親事宜所擾，無暇抽身，仍是如往年般早早派人送寄了禮物。

　　宜言明顯也是習慣了姨姨的缺席，踢著小短腿接著猜了下去。

　　“那個白白胖胖的魚和粉粉的球球是誰送的呢？”宜言嘟著粉潤潤的嘴巴，歪著腦袋開始冥思苦想。

　　左想右想之后，她鼓起白軟軟的腮幫子，正打算憑運氣來亂蒙一下，視線無意間對上溫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