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就穿上保暖的衣服,在司機保鏢的護送下,浩浩湯湯的去了監獄。
羅慧娟因為病情的緣故,不用勞役,被單獨關押在一個房間里。
即便換了個環境,她依舊像個孩子一樣無憂無慮。我隔著玻璃窗,看著她呆在角落里玩七巧板。
陪我來的沈夏看了這幅場景,不由感慨,“人吶,有時候就是活得不能太清醒。你媽算計了一輩子,或許都沒有現在來得快樂。”
我只是她的意思,還是不想讓我離婚,希望我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我真的沒辦法,上次沒有堅定不移的離婚,讓我錯失了第二個孩子。我不想,繼續下去了。
見我沉默著沒有說話,沈夏也知道再勸也沒用了,只是說,“那你準備什么時候動身離開海城,去投靠你爸爸?”
我微微彎唇,目光瞥見葉寒遇派來的保鏢站在很遠的地方,一點也不避諱的說,“至少要等暑假吧。現在嘉言寄宿在學校里,我見不到他。至少等嘉言回家住了,我才能帶他一起離開。”
“行吧,你都計劃好了,我也不多說什么了。”
我和羅慧娟其實也沒什么話要說,畢竟我和她的母女情分太淺。今天我來探望她,也只是我出門的一個借口。確定她在監獄里過的不錯,身材還胖了一圈,我就拉著沈夏走了。
沈夏在車上的時候,又拜托我一個忙,要我約劉凱文出來吃個飯。她有些話想和劉凱文說,但她和他的關系太尷尬,怕劉凱文的未婚妻會介意,所以希望以我的名義約他。
我雖然好奇沈夏找劉凱文是要說什么事,但她不說明,肯定有難言之隱,我也不好刨根問底,只能一口答應下來。
我選了一家私房菜的飯館,約劉凱文見面吃飯。
劉凱文大概是20分鐘后,才到了我說的餐廳,并在進門看見同桌的沈夏時,表情有著明顯的詫異。
我約劉凱文出來,用的借口是希望他幫我勸葉寒遇和我離婚。而劉凱文會來,當然是為了葉寒遇做說客,說服我放棄離婚。
在這個根本觀點上,我們分歧太大,誰也說服不了誰。好在我本來就沒指望他真幫我這個忙,所以只說了幾句話,看他立場堅定,就不再說了。
我猜到沈夏肯定有什么話要和劉凱文說,不方便當著我的面。所以我草草吃了幾口飯菜后,就借口肚子疼,去了一趟廁所。
為了留給他們更多的時間,我干脆坐在馬桶上玩起了手機小游戲。就在我打通367關,準備挑戰下一輪消消樂時,一個小紙條突然從門縫里塞了進來。
“誰?”我下意識問出聲。
“一位先生給了我100元,讓我交給你的。”一個中年大媽的聲音從門背后傳來,“他還說,如果你同意的話,可以和我換一身衣服,從后門出去。有車接你。”
出于好奇,我撿起紙條,打開看了下。
【現在是你逃跑的最好機會,你不用擔心看不見你兒子。我都安排好了。他被我從學校接出來,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趁葉寒遇還沒有得到消息,趕緊過來把你兒子接走。】
熟悉的字跡,一看就知道是沈邢的。
他約我過去,我應該拒絕的。可嘉言在他那,對我來說誘惑太大。我雖然也懷疑他可能是故技重施,像上次那樣騙我。嘉言根本不在他手里。看我又賭不起。萬一呢?萬一嘉言真的在他那,這就是我離開葉寒遇,逃離海城最好的機會了!
時間有限,我幾乎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猶豫和思考,立即打開衛生間隔板的門,看著門外一身保潔工作服的阿姨說,“我去。”
說完,阿姨也二話不說,迅速把她身上的工作服脫下來遞給我,連同她手里的拖把水桶。
我套上她肥大的衣服,把頭發盤起來后,就提溜著拖把水桶走出了廁所。葉寒遇暗中派了四個保鏢,分別堵住了餐廳的前門和后門。
如果沒有沈邢的提前安排,我根本不可能成功潛逃。這會兒,我喬裝打扮混出去后,避開了那兩個保鏢,來到沈邢說的地方,一眼就看見一輛不起眼的電動車。
我掏出保潔服里的電動車鑰匙,插進鑰匙孔里,很快就把車子開走了。沈邢說,我的手機里有監控,讓我不要聯系他。所以我一直沒有開機,連導航都不敢用。
一路兜兜轉轉,終于花了二十分鐘的時間,我抵達了他紙條上寫的地址。
這里不是沈邢的家,是城東的一個胡同里的四層樓高的小洋房。敲門三聲后,不出意外的是沈邢給我開的門。
我伸長了脖子朝屋子里看了一眼,沒有看見嘉言,不由憤怒地瞪著他,“你又騙我?”
“沒有。他就在臥室,等了你半天,剛睡著。”沈邢微笑解釋。
我一把推開他,急忙跑了進去,推開臥室的門后,果然看見了嘉言。只幾天不見,看著他紅彤彤的臉頰,內心就柔軟成一片。
因為他睡得太香甜,我不忍心吵醒他,便輕輕關上門,回頭看向身后的沈邢,“你是怎么把嘉言帶出來的?”
沈邢給我倒了一杯茶水,看著我的臉頰,心疼的說,“你瘦了這么多,葉寒遇是怎么照顧你的?”
面對他的答非所問,我十分的氣惱,也沒那個心思和他磨下去,直接說,“我很感謝你幫我帶出我的兒子。但這不能抹滅你過去做的那些錯事。這份恩情,我會記著的,以后你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直接開口。”
“錯事?我做了什么錯事。”沈邢一反之前的溫柔,神色變得有些難看,沉默的掏出煙,點燃后抽了起來。
我走過去,他坐在他的對面,看著他吸煙,冷笑說,“今天我出門探望我媽,是臨時決定的。甚至約劉凱文見面吃飯的餐廳也是臨時定的。你卻早早安排好了清潔工阿姨,連我兒子都能從葉寒遇的眼皮子底下帶出來。如果說你在葉家沒有安插眼線,根本不可能消息這么的靈通。你布了這么大的一局,卻還一直在我的面前裝無辜?你說,那些郵件不是你發送的,還會是誰?誰能這么算計你?”
沈邢的手抖了抖,把頭仰靠在沙發靠背上,突了一個煙圈,等煙霧散盡,才低沉說,“我承認,我在葉家安排了眼線。可這不代表,郵件的事就是我做的。就是因為我之前不設防被,被人這么惡搞了,我才決定反擊。我不想再經歷那么一次,只能聽聞你流產的噩耗,卻什么都做不了,幫不到你。所以我才在葉家安排耳目,才能在你現在最需要我的時候,幫助你,帶出葉嘉言,負責你們母子逃離海城。”
沈邢的話很是誠懇,可我不想再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了。
“好。就當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想我們應該避嫌。我會自己帶著嘉言離開海城,不用你幫忙。”
他愣了愣,隨即露出苦笑,“林笑,你為什么要這么拒我于千里之外呢?我知道,你可以不需要我幫忙,去阮城找你弟弟。可是,我能想到,葉寒遇會想不到嗎?等他去阮城趙家找你,你又能躲到哪里呢?相反,我可以安排你去一個他絕對想不到的地方。我可以承諾,送走你后,你不愿意見我,我就永遠不會出現在你的視線和生活里,給你絕對的自由。”
沈邢的話有幾分道理。葉寒遇的勢力太強大了,即便阮城不是他的勢力范圍,但如果他因為我,和趙家杠上了,怎么辦?
即便爸爸和弟弟愿意為了維護我,和葉家抵抗到底,也會讓趙家的利益受損。如果真因為我,連累趙家,我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住下去呢?
就在我心里猶豫不決的時候,嘉言的臥室里傳來的哭聲,可能是因為見不到人,睡在陌生的屋子里有些害怕,所以哭得特別撕心裂肺,一直在喊媽媽。
“嘉言,媽媽在。”我顧不得回應沈邢的話,連忙趕到嘉言的臥室里,把他抱起來。
“媽媽,媽媽,我不要回學校里去。我要回家,你和爸爸說,讓我回家住,好不好?”嘉言哭得傷心欲絕,伏在我的肩膀上一抽一搭。
他的哭聲,又讓我想起了那個噩夢。在夢里,我失去的女兒也是這樣哭的絕望。
不,我不能再失去嘉言了。
這次沈邢帶走了嘉言,肯定會引起葉寒遇的警覺。這次我們母子被葉寒遇找到,抓回去后,下次就更沒有機會了。
那瞬間,我下定了決定。
“你要安排我們母子去哪?你確定,你不會打擾我們的生活?”我抱著嘉言,轉眸看向沈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