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知過了多久,司語才聽見男人清冷顫抖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他說:“語兒,對不起,我不該對你這般粗魯!”
司語抬眸,清淺的聲線隱有無奈:“你擔心我,我又怎么舍得怪你!”
子墨盯著她琉璃般光華涌動的雙眸,心底騰升一股暖流,蔓延全身血脈,流經(jīng)四肢百骸,那種暖,那種久違,足以吞噬他心上、身上所有無法示人的恐懼!
是啊,她不舍得怪他,一如前世那般,削薄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苦澀的弧度……
而另一邊,姜哲的私宅里,秦悅悅焦躁不安的腳步正在客廳里徘徊。
她萬萬沒有想到,秦穆會被老宅的人劫走。
神不知鬼不覺除掉一個孩子,對她來說本就是無可無不可,關鍵這個孩子是姜氏的血脈,若東窗事發(fā),不光是她和阿哲的關系不保,可能還會牽扯整個秦家。
司言那個蠢女人,果真沒用,這么點小事都辦不好!
她現(xiàn)在只盼著姜老爺子那邊能蒙混過去,千萬別驚動了父親。
焦躁之際,別墅門鈴聲響起,她心下一驚,愈發(fā)不安,監(jiān)視屏里,中年男人面無表情的透過屏幕盯著她,看的她心底發(fā)怵!
那是周凱,姜老爺子的特助,除了吃飯睡覺,基本是與姜老爺子形影不離,這個時候親臨私宅,怕是事有不妙!
秦悅悅縱有不愿,也不敢怠慢,趕緊開門!
“秦小姐,姜總請您過去一趟!”
秦悅悅攥緊手指,收起眼底的彷徨不安,優(yōu)雅一笑:“有勞周特助親自跑一趟,不知姜伯父找我何事?”
“恕我不便多言,秦小姐去了自會知道!”周凱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不給秦悅悅?cè)魏卧囂降臋C會!
她早該想到,老爺子身邊的人個個油鹽不進,看來這口風是探不出來了!
“那勞煩周特助帶路!”
姜氏老宅,依舊是書房,姜北川也依舊聲色未動,目光似有若無的看了一眼秦悅悅!
面相姜北川,秦悅悅目光中的恍惚一閃而逝,笑的從容:“姜伯父,您叫我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姜北川微微揚眉,忽然想起了剛剛司語的話,便脫口而出送給了秦悅悅:“難道不該是你有事要說嗎?”
聞言,秦悅悅垂眸穩(wěn)定心緒,果真姜還是老的辣,明明他也沒說什么,可偏偏一個目光就能讓她心生畏懼!
她躊躇良久,訕笑道:“姜伯父,我確實有事跟您說,這不,還沒來得及,就被您叫過來了!”
書桌下的手指,在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哦?那就說說什么事?”
秦悅悅眸色不變,語帶尊崇:“姜伯父,您也知道,安安一直是阿哲心結(jié),可因為顧念與安安生母的情意,所以才把安安的撫養(yǎng)權給了那個女人!”她擰眉,故作沉思,欲言又止的糾結(jié)了良久,又繼續(xù)道:“可是,安安是姜氏的子嗣,若讓別人撫養(yǎng),無論是姜氏還是我,甚至對安安,都多有不妥,既然阿哲對那個女人狠不下心腸,那就只有我去做這個惡人,把安安帶回來,只是沒想到……”秦悅悅稍作遲疑,唯唯諾諾的道:“只是沒想到,中途被您的人劫走了……”
姜北川冷眼旁觀看著秦悅悅。
一席話中,表情包含諸多內(nèi)容,似是因說與不說而掙扎,說了之后,又帶著終于說出口的茫然無奈,還有說出來后,生怕引人誤會的擔憂……
演技堪稱精湛,當真是秦家培養(yǎng)出來的繼承人,只可惜城府不足,焦躁有余,偽裝的淡定,讓人稍加留意,便一戳即破!
姜北川頗有耐心的欣賞完這位姜氏未來少奶奶蓄謀已久的一出好戲!
冷冷一笑,不禁想到了一個小時前同在這個書房中的女子,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局面,一個坦蕩直擊,一個偽善拙劣,簡直天壤之別!
商人為求自保,無所不用其極,也并無不妥,只是必然要審時度勢,看清對手,必要時候,置之死地而后生并非不是上策,只是總要清楚面對什么樣的人,才能說什么樣的話。
毋庸置疑,這番話,這幅姿態(tài),在姜北川看來,無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然而就城府這一點上,兩個女人,則一個是內(nèi)外兼修,一個是徒有其表,若同位而語,勝負已成定局,對比之下,暗自對司語又多了幾分賞識!
“說完了?”姜北川正襟危坐,聲色冷然!
秦悅悅一副欲言又止,卻又不吐不快的糾結(jié)表情,最后還是輕聲開口:“姜伯父,我知道自作主張帶走安安,固然不妥,可阿哲身為姜氏繼承人,自是無暇顧及庭院瑣事,而我作為他的未婚妻,為他排憂解難也是分內(nèi)之事,本也無不妥,只是手段激進了一些,還請姜伯父體諒!”
姜北川笑容莫測,好一個欲蓋彌彰,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真是可笑至極。
沒想到一身正氣的秦若風,有女竟絲毫沒有他半分傳承,倒是跟宋風雅如出一轍,甚至青出于藍,不知秦若風傲骨錚錚,情何以堪?他對周凱擺了擺手。
后者點頭會意,按下了手中的遙控器!
書房墻面的幻燈顯示屏亮起,畫面搖擺不定,但卻能清晰的看清場景,在一輛商務車上,車中男人均為黑衣,后排座位的角落里坐著乖巧的安安!
“穆哥,咱們真要解決了這小崽子嗎?”
挨著安安而坐的男人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話,說不出是膽怯還是于心不忍,皺著眉頭問道!
聞言,秦穆沒有回答!
反倒是開車的男人調(diào)侃開口:“怎么?平時接到這種任務就屬你興奮的最歡,今天不過是一個臭小子,你反倒怕了?”
男人余光偷瞄了一眼安安,訕訕一笑:“那倒不是,平日任務對象最起碼還能掙扎反抗,可這小崽子,只能任由宰割,我反倒特么不知從何下手了!”想了想,又道:“穆哥,要不咱們把這小崽子扔到深山老林,自生自滅算了!”
秦穆垂眸沉思,似是真的心生動容,出口的話略帶搖擺不定,又無可奈何的提醒:“此事非同小可,若稍有差池,都會令大小姐深陷其中,必須處理干凈!”
男人眼神無奈:“我就不明白了,穆哥,你說大小姐長得跟個天使似的,比電視上的明星還要好看,你說這心腸,咋就這么狠呢?還真是最毒不過婦人心,這女人越好看越碰不得!”
說完,還不忘咂咂嘴,似是從中領悟了什么人生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