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飛快的奔馳,正常情況下手伸出窗戶外根本沒辦法判斷是順風還是逆風,但我卻可以判斷,劍指翻出,夾住一張黃符,黃符隨風猛烈的飄飛起來,啪啪作響,隨著口中避風解厄咒的咒術響起。突然松手,黃符被席卷上天,翻飛而去。
黃符很快就翻飛上了天空,脫離了馬車席卷而起的風的范圍,速度驟然減慢,劍指朝著黃符一點,黃符一頓,懸在了天空之中。這只是瞬間抵消掉了所有的風力,再重新隨風飄零,這就是自然風的吹拂方向了。
只見黃符往右斜后方方向翻飛而去。
現在馬車奔行的方向不是正逆風,但也算逆風。
逆風而行對戰馬的影響不算很大。但對瞎眼鬼王的影響卻很大,他時不時的要停下來借力調整。
淡淡的明月高懸夜空,絲毫感覺不到下面風馳電掣的追逐。
邊上不遠有一條河流,水面波澄如鏡,月下閃閃生光,在河流的遠端又是煙霧繚繞一片陰森難測,綠陰陰的迷霧之中一盞燈火飄飛而來,近了才看清,原來迷霧之中有一艘小船正行駛過來,船頭站著一個男子,右手提著燈籠,背后還插著一把寶劍。
我見此大驚失色,難道這位就是瞎眼鬼王口中的鬼劍步香塵嗎?
他在迷糊之中落隱落現,即便是現出來也被燈火照得只能看到一道暗影,看不清樣子,只感覺他清冷如水,仿佛與這河水還有這夜色融為一體,是那樣的自然沉靜,既真實又好像并不存在。
突然燈火熄滅,他也消失了。
我的心頭猛然一驚。戰馬嘶叫連連,一道鬼影以驚人的飛來,一閃之間,一道寒芒咋現,射向天空的瞎眼鬼王隨即又向馬車射來,在天空之中留下一道折線光芒,隨即慢慢消失,再回首,馬車之上已經站著一個人影,是一個俊美冷酷至無懈可擊的青年男子。
羅楊大喜道:"小天。"
青年男子雙手交叉于胸前,長發垂于臉側,淡淡點頭。
認識的!!
雖然他帥得讓人討厭,但既然認識就算了,再向斜后方望去,瞎眼鬼王從天空跌落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好厲害,竟然一擊就敗退了瞎眼鬼王。
這人應該也是一位鬼王,而且背負鬼兵寶劍。
我道:"這位是?"
羅楊道:"這位是小天,我們冢山的劍客,小天。這位就是名瞳大人,他懷里的是他的妻子葉小晴。"
小天很冷,眼眸深諳,給人一種拒人千里的感覺。
他對我只是輕輕頷首,然后在馬車邊緣坐了下來。
羅楊好像早就習慣了他這種冷漠,不以為然的問道:"你怎么來了?"
小天道:"收到消息,鬼廟,羅浮有動作,葛先生就差我來接應你們。"他的話簡單明了,說完就不愿再多說一句,俊逸的臉上再沒有絲毫表情。
羅楊道:"你來的正好,剛才羅浮鬼捕說步香塵可能來了。"
聞言,淡漠的小天身軀微不可見的一顫,臉上依舊冷漠,眼眸卻更冷了,特別是他背后的劍發出嗡的一聲清鳴。后來才知道他這把劍大有來頭叫卷珠簾又叫蝶戀花。
既然步香塵連續殺了冢山前后兩位鬼帝。那他就是所有冢山陰鬼的大仇人,自然也是小天的大仇人,而且同樣都是劍客,免不了生死相搏。
不知道小天的實力達到什么樣的程度。鬼榜又排在第幾。
可我也不好當著他的面就問。
突然,他背上的卷珠簾嗡嗡清鳴起來,不是叫一聲,而是一直叫著,小天站了起來,淡漠的道:"他來了。"
他?他是誰?
羅楊渾身一顫,抬頭望著小天道:"你要去嗎?"
他簡單的答道:"對!"
頓了一下轉而對我道:"冢山把一切都壓在你身上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們失望。"話音落盡。他的腳尖墊了起來,馬車往前飛馳,卻沒有載上他,懸在了原地,驟然一閃光芒,就失去了蹤跡。
我的心被一股悶氣堵著,難受的呼不出氣來。
他是要去跟步香塵對決嗎?
臨行之言雖然淡然自如,但我卻感到了一股赴死的決絕。他的實力應該不如步香塵,要不然,如此大仇,他們早就報了,何必等到今日在如此迫于無奈的情況下跟他對決。
我道:"他能贏嗎?"
羅楊道:"能,一定能!"雖然說的很肯定,但底氣卻不足,更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我道:"他能活著回來嗎?"
羅楊道:"一定能。"
我問道:"小天在鬼榜排在第幾?"
羅楊道:"第七!"
步香塵排在第三,相差了四位,雖然有時候排名不一定就準確,但卻也變向的說明了其中的問題,羅楊補了一句道:"這是一百多年前的排名,小天的卷珠簾已經一百多年沒出過鞘了,他就是在等這一天。"
聞言我心中也有了幾分期盼。
為了報仇,苦練劍道一百余年,必定有大的突破。
小天。你一定要回來。
我道:"他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說把一切都壓在我身上了,希望我不要讓你們失望?"這句話就像一座山壓在我的身上,從接觸冢山陰鬼開始。他們一直都在為我付出,為我做出犧牲,我不是一個受人恩惠坦然受之的人,我很在意。
羅楊一抖馬韁:"駕!"
他告訴我。鬼都,羅浮,冢山,這三股勢力主宰著當今陰陽行當的命運。就像古代的三國三足鼎立,近一百多年來保持著奇妙的均衡。有人預言,只要這三股勢力打破均衡,合而為一,就是天下遭殃的時刻。
而這一種趨勢正在發展,內情異常的復雜。
不知道羅楊知不知道冥王大限將至,這會極大加速事情的發展,可以說事情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程度了。
羅楊道:"蒼時幽借助名瞳大人的力量雖然復活了,但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原本鬼都是最強盛的,失去四位鬼王之后,現在反而處于弱勢,不過蒼時幽已經去過鬼廟了,可能跟鬼廟方面已經談妥了條件。"
聽他這么說來,好像應該是知道冥王大限將至的事情。
我道:"鬼廟為什么自己不爭取。"
羅楊道:"需要一位圣女,鬼廟的鬼帝則是一位男性,不符合,而蒼時幽又已經復活,她比所有人都快一步。"
我道:"那我們呢?我們冢山有圣女嗎?"
羅楊搖頭道:"前任女帝被步香塵殺了,至今人選都沒有定下來,要是往常是鬼是人都無所謂,但這一次卻必須得是人。"
我道:"要推選嗎?"
他點了點頭道:"不錯,要推選。"隨即他嘆了口氣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誰都在爭取自己的利益,包括我們冢山內部,你應該知道九大陰陽師家族跟鬼城多有牽扯。"
我點了點頭,羅楊雖然說的很含糊,但我懂他的意思。
這位冢山一路的圣女將會從跟冢山交好的陰陽師家族中挑選出一位女子作為冥王的候選人。而跟冢山交好的陰陽師家族又不只一家,自然就存在競爭的關系。
我不禁低頭望向懷中酣睡的葉小晴,這樣一來的話,葉小晴豈不是也可以成為冢山一路的冥王候選人。
難道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
我道:"現在我們去哪里?"
羅楊道:"回冢山,只有回到冢山你才有可能安全。"
跟羅楊聊完,我對目前的形式也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