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嘉琪的聲音清甜,說話時腦袋還微偏著,如果不是話的內容刺耳,外人還以為她在說個有趣的笑話。
林佳佳不介意地扯了下嘴角,語氣淡然地道:“于小姐,你想太多,我就是在說花。”
“是么?”于嘉琪用涂著豆色指甲油的手指捏碎了那朵小黃花,甜笑地道:“那佳佳姐的意思不喜歡正兒八經有出處的名花,反而喜歡這種亂長惹人厭的野花?”
林佳佳說:“于小姐請別斷章取義,名花我自然也是喜歡的,不過也不會像你那般嫌惡不知名小花;品種名貴的花朵有它的美處,可野花也有它的優(yōu)點。”
“我還真不知道這些鏟了又長的雜草野花還有優(yōu)點,佳佳姐既然這么了解,可以告知一二么?”于嘉琪的話里明顯帶了些許嘲弄。
林佳佳如常道:“鏟了又長就是優(yōu)點之一,說明它們生命力頑強,不比名貴品種嬌嫩難養(yǎng),它們再惡劣的環(huán)境也能成長。”
聞言,于嘉琪笑了,從自己做工精致又十分小巧的挎包里掏出張濕巾,動作優(yōu)雅緩慢地擦試著手指的花漬,如閑聊一般的口吻道:“林小姐的話說得有幾分道理,可林小姐知不知道但凡是養(yǎng)花愛花之人,都會選擇養(yǎng)植名貴品種,野花雜草再香再美生命力再強終究也登不上臺面,注定只能落個一鏟了之的結果。”
這是林佳佳第一次聽于嘉琪沒喚自己佳佳姐,她竟有了種解脫的感覺;林佳佳暗想,莫非自己有受虐傾向,不喜歡人家跟自己親密,而想要人家的針鋒相對?
林佳佳知道于嘉琪沒有說錯,以前在植家,黃如麗就特別愛養(yǎng)花,品種自然也是以名貴為主,她當然也知道于嘉琪在拿兩種花比喻她跟自己;看來此前的事情對于嘉琪并非沒有影響,她開始正面自己的存在了。
“林小姐,我想你之所以這么了解野花,是因為你跟它們挺像的,外表雖無害,雖能引起一些注意,可無根無基,永遠只能藏在陰暗處,永遠上不了臺面。”于嘉琪笑看著林佳佳補充。
“......”
林佳佳不再跟于嘉琪打啞迷,直接道:“于小姐,你有話就請直說吧;想必你今日約我過來,又約到了傅總跟傅夫人,應該不是為了跟我討論花草這些事情吧?”
于嘉琪輕手拈起朵花聞了聞,笑說:“林小姐真不愧是個聰明人,居然能知道我今天約你來不是賞花。”
“”林佳佳腹誹,你做得這么明顯了,如果還看不出來那不叫聰明人了好么,只能算裝傻。
不過林佳佳沒有吐槽,而是不慍不火地道:“論聰明我自認比不過于小姐,于小姐要演技有演技,要人脈有人脈,我與于小姐相比還差很多。”
于嘉琪松了手中的花莖,笑得甜美可人,“佳佳姐能看清自己的與我的差距,這點倒讓我感覺意外,因為有很多女人一旦得到點甜點就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自己爬上龍床就是太子妃,相較之下,我還挺欣賞佳佳姐。”
于嘉琪略刺耳的話讓林佳佳微擰了下淡眉,沒有說話。
“你以為你跟世瑾哥哥之間的事情我真是一無所知?”
于嘉琪面對風吹來的方向展開雙手,精致臉蛋上有幾分類似愜意的神情,“我早在微博熱門上看到過,不過當時分身乏術,只能等到特培結束,才接了這邊的通告過來。”
“不得不承認,世瑾哥哥現在對你有幾分興趣,想來也是我太久不在他身邊,又可能是他看太多名貴的花種,所以才會對你這種雜草一般的人產生了新鮮感。”
于嘉琪說著扭過頭,“但林小姐信不信,不管他現在對你有多深厚的興致,他要娶的,會娶的,始終都不會是你,或者說,始終都不會是你這種類型的女人?”
林佳佳輕咬唇,沒有說話。
沒聽到林佳佳應聲,于嘉琪故做詫異地問:“怎么,不信?你覺得像傅氏那樣隨便動一動,股市都會搖三搖的舉足輕重的大家族,會接受你這樣出身的女人?”
這話林佳佳不陌生,類似的話以前植耀威也同她說過。
林佳佳驀地覺得有些煩悶,他們這些人怎么都不會說些新鮮臺詞,來來去去都是出身,配不上這些問題。
林佳佳語調平平地道:“于小姐,其實我覺得只要兩個人合適,家庭出身這種事情并不是大問題,古代有灰姑娘嫁給了白馬王子,現代的坊間也有不少飛上枝頭當鳳凰的例子,所以我覺得凡事皆有可能。”
“”于嘉琪明顯沒料到一向溫吞溫馴的林佳佳會說出這般反駁的話來,一時有些噎住。
不過隨即便笑了,“我之前還說佳佳姐聰明呢,原來是這般天真的一個人;童話畢竟是童話,坊間的傳言也只是傳言,這可是最現實的社會,你居然連這都信。”
林佳佳說:“故事跟傳言都是有依據的,即使少,并不代表不存在。”
聽言,于嘉琪精致臉蛋上的笑容更盛:“佳佳姐,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們這樣的世家家族;像我們家庭的子女一般是沒有自主選擇婚姻的權利;我們的婚姻都是為了狀大家庭事業(yè)而生。”
許是說到了這個話題,于嘉琪竟還感概起來:“這個道理我從小就懂,我唯一感到慶幸的是,我喜歡的人恰好也是我要嫁的人,所以我對父母這段婚姻的安排十分滿意,不止我,連世瑾哥哥的爺爺,母親也默許了。”
于嘉琪將漂亮的眼睛掃到了林佳佳身上,“所以即使我知道你跟世瑾哥哥的關系,我也不會太在乎;因為他那種身份地位的男人會在外面有幾個女人很正常;我母親從小寵愛我的同時也教了我這個道理,身家地位是我們的資本,我們始終是正室,那些個見不得光的野花野草就任由它生長,長到一定程度,礙眼了,又或是不順眼了,再一道連根撥起。”
“婚姻的事情你以為世瑾哥哥可以自己作主決定?你可知道他背后牽扯著幾個家族的利益?像世瑾哥哥這類男人,一旦牽扯到婚姻問題,他們都會恢復正常的心態(tài),無論是哪個方面考慮,他們都會選擇有利于自己的婚姻,而不是你這種靠興趣才能維持下去的小花。”
盡管林佳佳不愛聽這些,但她也清楚于嘉琪講的都沒有錯,他們那樣的豪門世家確實都喜歡靠聯(lián)姻來狀大事業(yè)。
到現在為止,自己沒問過,傅世瑾也從未對自己說過他的抱負,但她看得出來,他十分有事業(yè)心,對于傅氏廣政也是勢在必得。
只是這段時間深陷在他的甜密中,讓她一時忘了他是個殺戮決斷的商人,是個背后牽了無數利益關系家族的主要執(zhí)行者。
于嘉琪說:“林小姐,我承認你是個不錯的女人,如果不是世瑾哥哥和你的關系,我或許真能把你當朋友;可到了這個時候,我對你除了討厭跟嫌厭,沒有多一點其它想法!只是你不要以為世瑾哥哥說句你是他的女人,你的地位就能改變了!”
于嘉琪接著說:“一個男人,事業(yè)是他的光環(huán),他的加持,能讓家族事業(yè)在他手中發(fā)揚光大,是他們最大的理想!你現在充其量是他暖床的床伴,如果你愿意跟個小野花似的永遠生活在沒有陽光之下,時刻擔心被鏟除被撥掉的命運,你可以繼續(xù)這樣下去!只是即使世瑾哥哥不娶我,他娶的永遠不會是你。”
于嘉琪牽起了林佳佳的手,臉上仍掛著無害甜美的笑容:“當然,我知道我說這樣的話你肯定不會信,不如我們玩?zhèn)游戲,我?guī)阌H耳聽下他對這件事情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