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卿總覺得霍寒景聽見她說要每天都直播,似乎有點不高興。
于是,她沉默片刻之后,還是出聲詢問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做直播呀?!”
霍寒景動了動嘴皮,欲言又止的模樣。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那我就不做直播了。”時念卿瞧見他的模樣,立刻改口道。
霍寒景挑了下濃密的劍眉,緘默幾秒后,終于恢復道:“日常生活,女孩子擁有自己的愛好,并且以那種愛好謀生的話,是非常好的一件事情,所以,只要你自己喜歡就好,也不用遵循我的意見和想法。”
時念卿眨了眨眼睛。
霍寒景的這番言辭,還挺長的,信息量也大。
不過,時念卿在確定霍寒景的確是支持她做直播的,這才眉開眼笑的。
以前,她不太能理解蘇媚和云敏一心撲在事業(yè)上,不要男人不吃飯的心情。
現(xiàn)在,她似乎是有點懂了。
因為能做件自己喜歡的事情,并且能當成事業(yè)來做,真的是非常愉快且有沖勁兒的。
她連著好幾天都往云敏那里跑。
云敏在直播行業(yè)混的時間也挺長了。
從最初什么都不懂的直播小白,到擁有千萬粉絲級別的直播大神,期間云敏付出的心酸是任何人都不能切身領會的。
時念卿向云敏探討直播的奧秘。
有了云敏的指導,時念卿的確可以少走很多彎路。
每次都用云敏的賬號直播,是非常撿便宜的,畢竟粉絲基礎很龐大。但是,這并不是長久之計。
所以,云敏的建議是時念卿以自己的風格制作視頻,然后慢慢養(yǎng)自己的死忠粉。
時念卿覺得云敏的建議是非常可取的。
制作美食視頻,是非常繁瑣且耗時的。但凡哪個步驟沒做好,或是拍攝角度不理想,都要重播。
時念卿很擅長糕點面試。
她前幾個視頻便制作了S帝國傳統(tǒng)流傳下來的宮廷糕點。
這噱頭還挺足的。
現(xiàn)在社會的發(fā)展是在太過迅速。年輕的人,又追求簡單快捷,所以不要說制作糕點,他們是連自己的一日三餐都依賴外賣的。
時念卿有點顧忌自己的身份,也有點顧忌霍寒景與宮梵玥的身份,所以她養(yǎng)粉絲的賬號,出境的視頻,都戴了很有特色的口罩。
當然從零開始,一切都需要持之以恒的耐心。
這肯定是個很漫長的過程。
直播行業(yè),一夜爆紅,吸粉無數(shù)的主播,不是沒有。但,委實太少。
時念卿覺得自己所有的幸運,全都拿來遇到霍寒景,所以,她打牌的氣運差,讀書的氣運差,方方面面都差。
她完全沒想過自己會爆紅。
在養(yǎng)分的過程中,她也沒消停。
按照云敏的計劃是:制作視頻的同時,偶爾也可以用她的賬號開場直播。
時念卿說她現(xiàn)在每天都很閑,可以每天都開直播。
云敏當時就露出要吐血的嫌棄她到不行的模樣。云敏懟她:“時念卿,你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是,心但凡狠起來,是好不手軟的。雖然那兩個大佬,錢多人傻,但是按照人類道義,你每天都想開直播掏空人家的腰包,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時念卿被云敏懟得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她還是挺理直氣壯的:“我憑自己的本事讓他們掏腰包,既沒偷又沒搶更沒拿刀架在他倆的脖頸上,怨不得我。”
只是云敏的吐槽,時念卿后知后覺還是覺得的確太過分了。
每天都看他們尬架,那畫面,實在太血腥,也從側(cè)面襯托得她太貪得無厭。
那心,實在狠。
徐則與楚易,跟隨宴蘭城與蕭然抵達霍寒景住處的時候,是下午四點半。
倫敦連續(xù)一周明媚的天氣后,終于陰郁下來。
宴蘭城與蕭然決定要回國了。
特意前來征詢霍寒景的意見。
畢竟,年后,即將復工。
十二帝國聯(lián)盟組織的祭祀大典,便要相繼召開。
而宮梵玥怕是在倫敦呆的時間也不長了。
正當宴蘭城蕭然與霍寒景商量相關事宜的時候,徐則的手機,忽然嗡嗡地響。
起初,他并沒怎么放在心上。
直到再次響起,這才掏出手機一看。
看清手機發(fā)過來的消息提示的時候,他差點抬起手捂著自己的眼睛落淚了。
蕭然發(fā)現(xiàn)了徐則表情的怪異,好奇地問道:“徐則,出什么事了嗎?!”
徐則聞言,掀起眼眸的剎那,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目不轉(zhuǎn)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然爺,沒事。”徐則簡單回復了蕭然,轉(zhuǎn)而把目光投向了霍寒景。
霍寒景接收到徐則那目光,立刻警覺出了什么。
下一秒,果不其然聽見徐則說道:“爺,時小姐又開直播了。”
“……”霍寒景。
在長達十分鐘的尬刷的過程中,蕭然和宴蘭城都毫不顧忌自己的身份,直直站在徐則身畔,低垂著眉眼,看著徐則的手指,不停地戳道具,然后輸入銀行卡密碼地刷禮物。
刷到?jīng)]幾分鐘的時候,徐則忽然抬起頭對霍寒景說:“爺,又爆了一張卡。”
“……”霍寒景坐在不遠處的沙發(fā)上,沒怎么動,他都還沒來得及告知徐則下一步改如何行動:到底是撤了,還是再拿張卡刷。
誰知,宴蘭城這會兒看到對方再次追加了兩輪禮物刷過來,當即雙目血紅:“他奶奶的,欺負我們家爺沒錢是嗎?!這么囂張?!”
說著宴蘭城就要從自己衣服兜里取錢夾拿銀行卡。
不過,他抽出錢夾翻了翻,轉(zhuǎn)而取出一個空氣。
現(xiàn)場的氣氛,有點尷尬與死寂。
宴蘭城看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去取卡那處錢夾,什么都沒有的時候,他真的是尷尬到不行。
不過,宴蘭城收了自己錢包的時候,轉(zhuǎn)而催促旁邊的蕭然:“我現(xiàn)在要養(yǎng)家糊口,手頭有點緊,然爺,你來。”
“……”蕭然。
所謂躺著中槍,大概就是此時此刻了。
蕭然問宴蘭城:“為什么我來?!”
宴蘭城說:“你個單身狗,哪像我和景爺,需要養(yǎng)老婆,你的錢都沒地方可以花,正好現(xiàn)在可以幫幫景爺出口惡氣。”
在蕭然都還在猶豫的時候,宴蘭城忍不住催促道:“你快點啊,別磨磨蹭蹭的,宮梵玥那廝都第五輪禮物刷起來了,再這樣下去,咱爺?shù)念伱婵墒莵G大發(fā)了。”
“……”蕭然被逼無奈,只能交卡。
當然也不能白白交的。
他把卡遞給徐則的時候,把目光投向了霍寒景。
一言不發(fā),但是霍寒景卻能清晰又精準地讀取蕭然眼神傳遞過來的訊息。
所謂看戲的,永遠都不嫌戲大。
宴蘭城在旁邊一個勁兒地慫恿徐則刷禮物不要手停。
他說:“我們就要聯(lián)合起來刷得宮梵玥傾家蕩產(chǎn),財政赤字,看他拿什么錢去撥給軍隊搞偷襲。”
今晚的直播,兩個大佬,尬架尬得是最狠最久的一次。
根本都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云敏在旁邊看得都眼睛通紅一片。
她特別想知道:今晚,雙方到底誰先慫。
結果,時念卿忽然就關了直播。
“小卿卿,你怎么突然關了?!”云敏正看得起勁兒呢。
時念卿卻嚇到不行。
她對云敏說:“他們這么尬下去,我會不會遭殃啊。”
“你遭什么殃?!”云敏有點不能理解。
“前幾天的新聞,你沒有看嗎?!就是關于網(wǎng)絡主播打賞的事情,有個賬號給一個主播一夜打賞了42萬元,結果,第二天就有人鬧起來了,說是那賬號是個十二歲的小男孩,背著自己父母偷偷打賞的。現(xiàn)在父母知道了,不僅要追回自己的錢,還要上訴那名網(wǎng)絡主播。”時念卿說。
目前,具體是怎么個判定,還沒什么結果。
但是,這是鬧得挺大。
云敏還沒聽明白時念卿的潛臺詞,她不解地望著時念卿。
時念卿卻說:“你看這兩人跟瘋了一樣,完全沒有一點節(jié)制與自控的意思,顯然不是大人所為啊。萬一也是兩個未成年人呢?!42萬都上新聞了,而這兩人的打賞金額,怕是我要蹲牢子吧。”
云敏這才反應過來,也挺后怕的,她倒不是害怕時念卿蹲牢子,畢竟這是對方的個人行為,跟時念卿的關系不大,她而是害怕雙方把錢給追回去,那樣一來,她們現(xiàn)在過的奢靡生活,等于做了一場白日夢。她連連點頭:“對對,你說的特別有道理。”
宴蘭城與蕭然,第二天來家里拜訪的時候,時念卿約著云敏出去好一會兒了。
霍寒景一個人在家。
宴蘭城將好幾張卡放在霍寒景的面前。
霍寒景挑了挑眉頭,看著宴蘭城的目光,有點困惑。
宴蘭城解釋道:“時念卿再開直播的話,狠狠砸禮物。不僅要把時念卿給我砸暈,還要把姓宮的砸得慫到不行,讓他充分好好體會下:我們姓霍的,不是他們敢隨隨便便招惹的。”
霍寒景聽了宴蘭城的話,點頭表示認可。
宴蘭城見自己家的爺,露出這么和藹可親的面容,覺得自己牛叉壞了。
他剛想詢問霍寒景手里研發(fā)的那批新型武器的事宜,結果蕭然卻在旁邊煽風點火:“霍蘭城,你的姓,真是可愛。”
時念卿原本約著云敏好好去購個物的。
畢竟,昨晚的那么多的打賞,體現(xiàn)了,到現(xiàn)在也相安無事,她覺得……應該沒事了吧。
結果云敏忽然接到家里打來的電話,急急匆匆回老家了。
時念卿特別無聊。
一個人在街上閑逛。
獨自逛街是非常落寞且凄慘的。
所以她沒逛一會兒,便想要打車回家。
去打車的指定區(qū)域打車的時候,時念卿不經(jīng)意經(jīng)過一家理發(fā)店。
透過鏡面的倒映,時念卿看見自己的頭發(fā),許久都沒有好好打理過了。
都說,一個人的發(fā)型,能決定一個人的顏值。
她這亂糟糟的頭發(fā),怕是霍寒景看久了都辣眼睛。
時念卿進入理發(fā)店,讓店里的發(fā)型師,好好幫她設計個發(fā)型。
結果對方端詳了半天,然后給了特別詳細又專業(yè)的方案。
反正聽得時念卿云里霧里的。
發(fā)型設計師說:“像你這樣的臉型,是最為標準的瓜子臉,適合稍微偏短一點的頭發(fā),而且……”
他還拿了個明星的照片給她看,指了指那明星的發(fā)型:“喜不喜歡這款發(fā)型?!”
時念卿點了點頭。那明星的發(fā)型,是真的挺好看。
她索性就讓發(fā)型設計師,按照那明星的發(fā)型給她弄。
期間,時念卿有點犯困。
昨晚,她擔心打賞的事情纏上官司,搞得一晚都沒睡好,這會兒弄個發(fā)型,忽然就困了。
還是困到叫都叫不醒的那種。
她被店員叫醒的時候,時念卿隨意瞄了眼窗外,居然天都黑了。
在落雨。
映著路邊的淡黃色燈光,顯得特別冷。
時念卿打了個呵欠,想問問店員是不是弄好了她的頭發(fā)。
然而,不等她開口,轉(zhuǎn)眼瞄到對面鏡子中的自己,時念卿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滾了下去。
她用特別驚恐的眼神看向身旁的店員,半天都發(fā)不出聲音。
店員似乎也感受到她的驚恐,極不好意思地說:“我們發(fā)型師說,今天他的這款發(fā)型有點失敗,所以不收你錢了。”
時念卿都要吐學了。
這會兒,店里幾乎都打烊了。
她想要重新把自己的發(fā)型給重新搞一下,都沒人幫她弄。
最后,她迫不得已,只能暫時先離開。
時念卿是那種很安靜的性子,吃再多的虧,她都不會鬧的。
所以,她離開店后,店員松了好大一口氣。
時念卿咬著嘴唇,回到家的時候,在院子里轉(zhuǎn)悠了好大一陣子,都無法邁開步子。
之前那款明星的發(fā)型,真的特別好看,而且,也不是太短。結果,這發(fā)型師給她搞了個像狗啃了的發(fā)型,又亂又短的。
霍寒景看到她的這發(fā)型,怕是……
時念卿都不敢想。
她正在猶豫的時候,手機忽然嗡嗡地響。
垂下眼眸看了過去:好了,是霍寒景打的。
多半是催促她回家了。
時念卿在門口還在猶豫怎么挽救下自己的頭發(fā)不讓霍寒景發(fā)現(xiàn)的時候,大門,忽然被人從里面推開。
淡黃色的燈光,一下投射出來。
天空,還在窸窸窣窣地落雨。
冰冷的天氣里,時念卿看清站在門口,人人手里拿著一把黑傘的一大群男人,脊背僵硬到不行。
她回過神的剎那,直接捂著自己的腦袋,尖叫連連。
蕭然他們離開很久,時念卿都把自己蒙在被窩里,欲哭無淚。
不對,她是喪得眼淚都掉不出來了。
宴蘭城與陸宸就不說了。
蕭然與徐則楚易,都是比較內(nèi)斂的性子,換句話來說,是特別能忍的。
但是,看到她的發(fā)型后,他們都是沒控制住自己一個噗嗤。
時念卿想到他們那嘲諷的模樣,真的是自殺的心都有了。
相比時念卿的沮喪尷尬,霍寒景倒是顯得淡定多了。
他坐在大床一畔,伸出手,一會兒扯一下她的頭發(fā),一會兒又扯下她的頭發(fā)。
“你做什么呀。”時念卿肚子里滿是火氣,被他扯得都完全控制不住了。
霍寒景說:“看看你是不是戴的假發(fā)啊。”
“……”時念卿被他這句話氣得嘴唇都在發(fā)抖。她強忍著火氣,怒瞪著他。
霍寒景接收到她的目光,忽然意識到情況不對勁兒:“你看著我做什么?!你胡亂出去剪頭發(fā),跟我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吧。”
“怎么沒關系了?!”時念卿眼睛紅紅的,憤怒到不行,“霍寒景,都怪你。”
“我又沒讓你去剪頭發(fā)。”霍寒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時念卿卻懟他:“誰要你讓宴蘭城蕭然他們來家里的?!他們來家里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講?!如果我提前知道的話,肯定就不會亂動自己的頭發(fā)了。我今天丟這么大的臉,以后他們看見我肯定都會控制不住自己要笑話我的,你說,不怪你怪誰?!都怪你都怪你……”
時念卿真的想要自殺了。
時念卿的那番怪罪言辭,無理到不行,分明就是強詞奪理。
但霍寒景,竟然無比反駁。
霍寒景哄了很多,時念卿才愿意從被窩里出來。
吃晚飯的時候,霍寒景都不敢抬頭去看坐在對面的女人。
怕自己控住不在自己噴飯。
時念卿自然是注意到霍寒景怪異行為的。
她拿著筷子,望著他:“霍寒景,你為什么不敢看我?!”
霍寒景抬起眼眸的時候,眼神很淡然很鎮(zhèn)定,他說:“我沒有不敢看你。”
時念卿直直盯著他的眼睛,不過,他再怎么努力壓抑與掩飾,不到五秒鐘,他漆黑的眼底,忽然涌起無休無止的笑意。
霍寒景最終還是沒忍住自己,抬起手捂著嘴巴,害怕剛剛扒嘴里的飯噴出去。他笑得很不加修飾,并且還來了句:“時念卿,你的這發(fā)型,真的實在太丑了。”
時念卿看著他那掩飾不住的嘲諷,氣憤得當即扔了筷子:“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