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卿肚子里的小家伙,脾氣真的很大,顯然不好招惹,更不好忽悠。
面對自己母親那般深情柔軟的寵溺詢問與撫摸,它仍然沒有息怒的意思,小胳臂小腿,再次狠狠踹向了那條人肉U形枕。
這一腳,徹底把時念卿踹得有些發(fā)蒙。
自從能感知到孩子動態(tài)開始,胎動從來沒有這般強(qiáng)烈過。
平日里,小家伙睡醒了,也許覺得有些無聊,所以自己給自己找樂趣,它要么這里敲敲,要么那里踹踹,最頑皮的時候,也頂多把時念卿的肚子頂個小包,幾秒鐘后就消停了。
然而,今天……
每次去做產(chǎn)檢的時候,醫(yī)生和護(hù)士,總是千叮嚀萬囑咐,必須時刻注意胎動與心跳,如果有反常的情況,要馬上去醫(yī)院。
網(wǎng)上說:胎動突然之間,變得異常的激烈,可能是胎兒不舒服缺氧。而造成這樣的原因,有很多種,但最普遍的就是臍帶繞頸和臍帶扭轉(zhuǎn)。
這兩種情況,會直接造成胎兒死亡。
時念卿當(dāng)即睡意全無,猛然坐起身,然后無比驚恐地垂眸看向自己的肚子,撫著它:“寶貝,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要嚇?gòu)寢專。 ?
說著,時念卿驚慌失措就要下床,打算去醫(yī)院拍個B超,檢測下胎兒的情況。
只是……
她急切下床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特別驚悚的兩件事:第一,她所處的房間,不是時家和宮府;第二,她的身旁,躺著一抹身材健碩的黑影,應(yīng)該是個男人。
房間的光線,太暗了,只有朦朦朧朧的影,壓根兒就看不真切。
時念卿的神經(jīng),“唰~”的一下,全部都麻了。
她扯開嗓子就想尖叫,眼尾余光卻瞄到自己所躺的黑色床榻上,黑色的綢緞被褥上,用醒目的金線繡著霍家家族滕圖,那時,她昏沉的大腦,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自己在總統(tǒng)府。
不過——
時念卿動作麻利按開床頭的壁燈,然后用悚然的目光,盯著躺在大床一側(cè)的男人,聲音驚恐到尖銳地吼:“霍寒景,我怎么會躺在你的床上?!”
明明她一直跪坐在地毯上,用毛巾幫霍寒景擦身體散熱,后來,她實(shí)在困倦到極致,又瞧見霍寒景的身體降了下去,所以就想著,趴在床沿小睡一會兒的。
怎么睡著睡著,就跑霍寒景的床上去了?!
時念卿真的驚嚇到不行。
而霍寒景,這會兒卻是慢慢悠悠睜開眼睛,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他撐開眼皮,斜睨著臉色都嚇白的女人,聲音喑啞而磁性:“你自己都不知道,問我?!”
任何人,遇到不明不白趟男人床上去的情況,第一反應(yīng)都會檢查下自己的衣服完整與否之類的,沒有任何毛病吧?!
時念卿也不例外。
她低垂著眼眸,整理自己的衣服。
然,霍寒景覷見她防備的此舉,心底已經(jīng)有些不高興了。這女人,把他霍寒景當(dāng)成什么了?!
尤其是瞧見,她反反復(fù)復(fù)在孕婦專用的打底褲的腰間,確定調(diào)節(jié)大小的紐扣有沒有松懈,或者移動的跡象,最后語氣還無比兇惡地質(zhì)問:“我褲子的紐扣,之前好像扣的不是這一個孔。”
潛臺詞是什么,不言而喻。
霍寒景立馬就憤怒了。
他猛然從床上一坐而起,然后雙目一片駭人的猩紅:“時念卿,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污蔑我解開過你的褲子,是嗎?!”
在她眼里,他有那么下流無恥?!
他堂堂一國總統(tǒng),要睡一個女人,需要偷偷摸摸,做出那般猥瑣的行為?!
時念卿被他雷霆萬鈞的吼聲,嚇得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瞅著那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碎尸萬段的吃人模樣,時念卿心虛得心里有些打鼓,同時,也有些害怕。她縮著脖子,眼底滿是戒備的小心翼翼地注視著他:“霍寒景,我可什么都沒說,是你自己承認(rèn)的。”
“……”霍寒景英俊絕倫的臉,立馬要有多黑就有多黑,能拉多長就拉多長,他眸光鋒利地盯著她。
在時念卿以為霍寒景真的會暴跳如雷,把她撕碎成一片一片的時候,霍寒景往下彎著的冷沉嘴角,忽然揚(yáng)起一抹深不可測的笑意,他望著她,挑了挑完美好看的眉峰,聲音磁性而喑啞:“時念卿,在沒有經(jīng)過允許,便肆意爬上總統(tǒng)大人的床,可是觸及了S帝國最高的憲法。你倒是挺聰明,知道倒打一耙,先發(fā)制人。”
時念卿看著霍寒景嘴角浮出的詭異笑容,臉色嚇得一白,她慌張搖頭,眼珠子瞪得老大:“我自己真不知道為什么會睡你的床上,霍寒景,我發(fā)誓,在我意識清楚的情況下,絕對沒有上你的床。”
霍寒景聽了她的解釋,笑意不減反增:“那你的意思是:你為什么會睡在我的床上,是我的原因?!”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
“霍寒景,我沒有!”
“時念卿,你也不好好照下鏡子,先不說你本來就長得差強(qiáng)人意,現(xiàn)在又因?yàn)閼言械木壒剩喼背蟮貌怀扇诵瘟耍@樣的污蔑,你也好意思暗示我?!時念卿,你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究竟哪來的自信,值得我親自抱你上我的床?!呵~!!”
“……”聽了霍寒景那嫌棄到不行的話,時念卿沉默下去,咬著嘴唇盯著他。眼底,是很濃郁很清晰的受傷與難看。以前,時念卿記得自己問過霍寒景一個所有普通女孩子都會追問自己喜歡的男朋友的問題,那便是:你為什么喜歡我?!
霍寒景短暫的沉默后,很冷很淡地說了句:“為什么?!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能為什么?!時念卿,真正的喜歡,是沒有原因的。”
可,此刻,他的那話,顯然是表示:他的喜歡,跟容貌有關(guān)。
當(dāng)初,就是因?yàn)榭磪捔怂臉幼樱圆艜劬Σ徽#阉咧恋鬲z里。
而如今,她變丑了,更是厭惡得抱她一下,都惡心了么?!
時念卿咬住嘴唇的貝齒,暗地里很用勁兒,松開的時候,口腔里,似乎立刻彌漫著淡淡的咸腥味兒。
房間里,立刻陷入一片發(fā)憷的死寂。
霍寒景坐在床上,看著時念卿眼底的受傷,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言辭太過了。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點(diǎn)什么。
誰知,時念卿卻情緒失控地吼:“霍寒景,你再怎么不喜歡我,也用不著對我人身攻擊吧?!我懷孕變丑,跟你有半毛錢的關(guān)系嗎?!宮梵玥都沒有嫌棄我,你又憑什么對我指指點(diǎn)點(diǎn)?!”
不等霍寒景回復(fù),時念卿已經(jīng)怒火中燒,動作麻利跳下床,連拖鞋都沒穿,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房間。